表白啦

那天之后，空气里总飘着若有似无的尴尬。两人默契地减少了碰面，即便在客厅撞见，眼神也飞快地错开。

Ella窝在自己房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的流苏。她脑子里反复倒带那个混乱的夜晚，以及更早之前那个阴差阳错的吻。

装失忆，似乎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应对方式。可这次……身体残留的记忆和第二天早上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实在没法用什么都没发生来轻飘飘揭过。

她烦躁地把脸埋进抱枕。

他们是什么清白人家吗？不是。他们这伙人游走在法律边缘，干的尽是些灰色勾当，道德底线本就比常人灵活得多。

名分？确定的关系？她其实并不真的渴求这个。只是，对象是小辛……那个从小和她吵吵闹闹、却又奇妙地总能接到她抛出的点的人。以后还要天天见面，难道一直这样躲猫猫？太憋屈了。

她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谈！必须谈！不谈开这疙瘩得堵到什么时候。没想逼他负责，更没想确定什么，只是要把这尴尬的局面撕开一个口子。

她站起身，拉开门就往外走。

而此刻，隔壁房间的小辛，正对着满屋子精心布置的鲜花手忙脚乱。各色各样的花朵，被他笨拙却又努力地摆放出有点艺术感的造型。

天知道他那几天“躲”着Ella，是用了多大毅力才忍住不去找她，又是费了多少心思才悄悄弄来这些花。

既然发生了，他满心想的只有负责和更进一步。他喜欢Ella，喜欢了很久，这次阴差阳错，或许正是个打破僵局的机会。他计划着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她骗过来，然后……表白。

可一想到Ella可能出现的反应——嘲笑？拒绝？或者干脆给他一拳？他就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就在他对着那捧玫瑰做最后心理建设时，一阵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清晰又直接。

小辛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花扔出去。他手忙脚乱地想找地方把花藏起来，情急之下一把塞进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好的被子里，鼓鼓囊囊一团，异常醒目。

小辛“谁啊？”

他快步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Ella站在门外，脸上摆着一贯的不耐烦，仔细看却能发现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目光扫过小辛明显有些慌乱的脸，直接开门见山：

Ella“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小辛“没、没有啊！”

小辛下意识否认，身体却诚实地堵在门口，没有立刻让她进来的意思，眼神飘忽不定地往房间里瞟。

Ella才不信他这套，皱了皱眉，手抵着门板稍微用力：

Ella“那你堵着门干嘛？让开，有事跟你说。”

她没什么耐心，尤其看他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劲又上来了。

小辛“等等！那个……我房间有点乱……”

小辛慌忙想拦，但Ella已经侧身挤了进来。

一进门，Ella就愣住了。

房间里的花香浓郁得有些醉人，而且……那床上明显藏了东西，被子隆起一大块，边缘还漏出一抹鲜艳的红色花瓣。

小辛跟在她身后，脸瞬间红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之前演练好的词句忘得一干二净。

Ella看看那团不自然的被子，又看看满脸通红、眼神乱飘的小辛，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心里那点兴师问罪的尴尬和别扭，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取代。她抱起手臂，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她特有的、揶揄中藏着点别的意味：

Ella“哟？五哥，你这……什么情况？准备改行卖花了？”

小辛被她看得无所遁形，破罐子破摔似的，一把将被子掀开！

霎时间，五彩缤纷的花朵暴露在灯光下，虽然摆放得毫无章法，甚至有些被压得有点蔫，但数量之多、颜色之杂，足以构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Ella被这阵仗惊得微微张开了嘴，一时失语。

小辛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不敢看她，眼睛盯着那堆花，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

小辛“这些是给你的！”

他顿了顿：

小辛“就…我们那天…我不是…我是说，我喜欢你Ella，喜欢很久了。”

小辛“所以……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说完最后一句，他心脏狂跳，等待着审判。

Ella预想了各种开场白，甚至准备好了如何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化解尴尬，唯独没料到这个。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的男人，看着他精心准备却搞得一团糟的惊喜，还有那直白又笨拙的告白……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剩下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Ella“我们这种人……”

Ella的声音很平静。

Ella“谈什么负责？谈什么谈恋爱？你搞这些，有什么用？”

Ella“不过，看在你这么辛苦，还有这丑得别致的花的份上——”

她往前走了一步，脚尖几乎要碰到小辛的鞋尖。

Ella“喂，抬头。”

小辛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期待。

Ella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非常突然地，踮起脚尖，在他还紧抿着的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Ella“那就试试。”

小辛还愣在那里，巨大的喜悦和难以置信冲击着他，让他一时无法反应。

Ella已经转身打量起那堆花，手指拨弄了一下那支露出来的玫瑰，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轻声嘀咕：

Ella“丑死了……下次别藏被子里，都压坏了。”

小辛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绽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用力点头：

小辛“嗯！下次、下次我放明面上！不，没有下次！我是说……以后都放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