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呦呦在床上又昏昏沉沉地躺了大半天,才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胸口依旧闷痛,但至少能自己坐起来了。她喝了些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柳随风的情况。
沈呦呦“风朗呢?他怎么样了?我记得他伤得很重……”
她焦急地问守在旁边的萧秋水。萧秋水脸色凝重:
萧秋水“风朗的伤……确实很棘手。康出渔正好打中了他之前的旧伤,肺脉受损严重,内息紊乱,大夫说寻常药物难以根治。”
萧秋水“但是,风朗说只要找到隐居塞外的大印法师,用他的独门内功心法才能续接经脉,化去淤积的内伤。”
沈呦呦“大印法师?他在哪里?我们快去找他啊!”
萧秋水“不用担心。吴老夫人念在你和风朗都是为了救她才受此重伤,心中愧疚难安。她已决定,用天下英雄令作为酬谢,恳请江湖正道朋友相助,一同寻找大印法师的下落!相信集众人之力,定能找到法师,救治风朗!”
沈呦呦听了,心中稍安,但还是不放心:
沈呦呦“我想去看看他……”
萧秋水知道拦不住她,便扶着她,慢慢走到隔壁的房间。
柳随风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而急促,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他伤得极重,连起身都困难。
听到脚步声,柳随风缓缓睁开眼,看到沈呦呦在萧秋水的搀扶下走进来,他黯淡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柳随风“你……没事就好。”
沈呦呦看到他这副模样,眼泪掉下来。她走到床边,轻声问:
沈呦呦“你感觉怎么样?很疼吗?”
柳随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疼不疼,只是淡淡道:
柳随风“死不了。”
萧秋水送沈呦呦到房间就离开了。柳随风的目光落在沈呦呦的脸上,沉默了片刻,忽然问:
柳随风“你为什么……要扑出来挡那一剑?”
沈呦呦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沈呦呦“因为不想看到有人死啊。既然不想让别人死,那不如我来吧……反正我比较耐扛,你看,我现在很好啊。”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当时的惊险和痛苦。
柳随风看着她,眼神深邃:
柳随风“你就那么在乎萧秋水?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沈呦呦却莫名听出了一丝探究,甚至是一点点的酸意。
沈呦呦“不只是为了学长!唐柔、玉函、左丘……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啊!大家一路互相扶持,早就像是家人一样了!”
沈呦呦“家人有危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换做是你,风朗,你有危险,我也一样会救的!”
她说得理所当然,眼神清澈而真诚。
柳随风紧紧盯着沈呦呦的眼睛,追问道:
柳随风“如果……是我呢?如果当时面临危险的是我,你也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扑出来吗?”
沈呦呦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回答:
沈呦呦“你?你不就是风朗吗?我刚才说了啊,你遇到危险,我肯定也会救的啊!”
柳随风一时语塞。
她救他,是因为他是“风朗”,是她心中那个长得像她风朗哥哥的,一路保护她的同伴。
如果她知道他根本不是“风朗”,而是权力帮的柳随风,那个与她所处阵营完全对立的魔头……她还会这么说吗?
柳随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顶着“风朗”这个虚假的身份,从她那里获得的温暖和关切,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沈呦呦察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她凑近一些,带着一丝试探和期盼,轻声问道:
沈呦呦“风朗,我们会一直这样,一起走下去的,对吧?”
柳随风身体僵了一下。他听出了沈呦呦话语深处的那份潜藏的不安,她在怀疑他,却又渴望得到一个安心的承诺。
他抬起眼,对上沈呦呦那双带着希冀和一丝脆弱的目光,心中百转千回。他知道,她希望他只是“风朗”,那个救过她、保护过她的“风朗”。
可惜,他不是。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柳随风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所有情绪:
柳随风“……是吧。”
沈呦呦的心微微沉了一下。这个答案,模棱两可,并不能让她完全安心。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她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呦呦“那就好,我希望……我们能一直是朋友。”
柳随风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不再说话。沈呦呦见他突然沉默,以为他累了,便轻声道:
沈呦呦“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吴老夫人已经答应用英雄令找大印法师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柳随风轻轻“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沈呦呦又守了一会儿,才在萧秋水的劝说下回去休息。
房间里只剩下柳随风一人。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床顶的帷帐,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破碎而诡异的画面——那是他在重伤昏迷时做的梦。梦里,沈呦呦一次又一次地倒在血泊中,眼神决绝……那画面真实得让他心悸。
柳随风“沈呦呦,我们不会分开的,你……已经离不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