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药引

唇齿间是熟悉的血腥味，却又带着柔软和温暖。勋名能清晰地感觉到，明秋不仅仅是在为他渡血，是她在亲吻他……

在那一瞬间，身体的本能快于理智的约束，他回应了那个吻。

这不对！这不应该！

勋名猛地偏过头，挣脱了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同时也避开了明秋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勋名“……对不起。”

勋名声音沙哑。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身，背对着明秋，迅速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袍和混乱的心绪。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体内残余的躁动和心头的波澜，直到表面恢复了一贯的冷硬，才转过身：

勋名“回去了。”

说完，他径直朝着登仙洞的方向走去，只是脚步比刚才放缓了许多。

明秋“原来，是算不得数的……”

明秋看着他的背影，唇上还残留着他方才留下的温暖。她摸了摸自己咬破的嘴唇，心里有点酸涩，又有点茫然。他推开她，还说对不起……是因为不喜欢她这样吗？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登仙洞。

刚踏入洞府，第一个迎上来的是章台。她似乎一直在等候，见到勋名回来，脸上立刻露出温婉的笑容，柔声道：

章台“将军，您回来了。奴婢备了热茶，您可要饮用？”

勋名的目光落在章台那张酷似心柳的脸上，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和复杂。他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随着章台朝主屋的方向走去，甚至没有回头看明秋一眼。

明秋站在原地，看着勋名和章台并肩离去的背影，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认真地思考着。

她喜欢勋名吗？答案是肯定的。

从第一次在山洞里见到他，那颗心就不受控制地为他跳动。哪怕后来知道他骗了她，知道他可能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她生气、委屈，却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怪过他。

所谓的“离家出走”，更像是她的小脾气。而勋名大费周章地把她从花月夜带回来，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爱他。

可是，勋名也确实伤害过别人，他心中有魔障，有罪孽。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是不对的。

如果他能回头呢？如果他愿意停止作恶，愿意试着做一个好人呢？那是不是就还有挽回的机会？他体内的妖兽那么痛苦，他一定也很想摆脱吧？他也想做一个真正的好人，对不对？

一个念头在明秋心中渐渐清晰坚定起来。她要救他。不仅仅是在他反噬时用血救他，更要救他的心。

哥哥说过，神爱世人，悲悯苍生。那她明秋，也可以既爱这苍生，也独爱他一人。她要试着，把他从那个黑暗的深渊里拉出来。

从那天起，明秋每天都会让仙侍准时给勋名送去一碗安神汤。

无人知晓，每次熬汤，明秋都会划破自己的手腕，将殷红的血珠，小心翼翼地流入水中，看着血丝缓缓化开，与汤药融为一体。

她轻轻按了按手腕上旧伤旁新添的伤口，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掺着她血液的安神汤，能让他夜里睡得安稳一些，能稍稍压制那可怕的妖兽，让他少受些反噬之苦。

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她愿意尝试。用她自己的方式……救赎他。

勋名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碗每日准时送来的安神汤，散发着的气息，他太熟悉了。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可那融入汤药中的每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都在他感知中无所遁形。

起初几口，他还能自欺欺人地以为是药材的功效。可随着汤药下肚，那股熟悉的暖流丝丝缕缕地渗入经脉，抚平他日夜煎熬的躁动，他就再也无法忽视这个事实了。

她在用她的血，偷偷地喂养他，试图平息他的痛苦。

她越是这样不求回报地付出，这样爱着他，他就越是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不堪和罪孽。他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内心扭曲黑暗的怪物，凭什么得到如此纯净炽热的爱？这份爱，像阳光一样照亮他，却也像烈火一样灼烧着他，让他无所遁形，让他对自己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于是，他开始拒绝喝汤。

任凭仙侍如何劝说，他只是冷着脸将汤碗推开。仿佛拒绝那碗汤，就能拒绝那份他承受不起的深情，就能斩断那让他痛苦又贪恋的牵绊。

然而，身体的抗拒却加剧了内心的冲突。对明秋的愧疚、对亡妻的背叛感、对自身命运的绝望……种种负面情绪与体内被压抑的妖兽力量里应外合，引发了更凶猛的反噬！

勋名“呃啊啊——！”

夜晚，勋名的房间里再次传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黑红色的妖力失控地翻滚冲撞，将房间内的摆设震得七零八落。他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淋漓，俊美的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明秋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将汤碗递到他面前：

明秋“将军……喝药吧。喝了药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