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

勋名痛苦地偏过头：

勋名“……我不喝。”

明秋固执的又将药碗往前递了递。

勋名的视线没有落在药碗上，而是缓缓移到了明秋端着碗的手腕上。他伸出手，轻柔地掀开了她的衣袖。衣袖下，白皙的手腕上，新旧交错的刀痕赫然显露，几道新鲜的伤口甚至还在微微渗着血珠。

勋名的心脏被狠狠刺痛。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明秋，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不解和无声的质问：为了我这样的人……值得吗？

明秋看懂了他眼中的询问。她没有回答，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蘸取了一点自己手腕上渗出的血珠。然后，她将那抹殷红，点在了自己右眼角的皮肤上。

一颗血红色的妖异的“泪痣”，在她眼角绽开。

她望着勋名，轻声问：

明秋“你看……我像她吗？”

像那个你永远无法忘怀的沐心柳吗？

勋名的目光凝固在她眼角那颗用鲜血点就的“痣”上，再对上她清澈而执拗的眼睛。他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勋名“你不像……”

你永远都不会像心柳。你是如此鲜活，如此炽热……你怎么会像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带着淡淡哀愁的影子呢？

明秋放下药碗，双手轻轻捧住勋名布满冷汗脸颊，俯下身，将自己的唇瓣印在了他冰冷颤抖的唇上。

勋名僵硬的身体在她温柔的亲吻下，逐渐放松，甚至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那温暖的触感，那带着她独特气息的靠近，像是致命的毒药，让他明知不该，却无法抗拒。

然而，他还是偏开头，躲开了这个让他既渴望又恐惧的吻。

为了克制，勋名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试图用尖锐的疼痛来唤醒理智。

明秋“你在做什么！”

明秋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用力掰开他紧握的手。看到他掌心被自己指甲抠出的深深血痕。

明秋“勋名！”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明秋“你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克制自己吗？你明明心里有我！我不是心蒙眼瞎，你对我是好是坏，是真是假，我心里清楚！你明明心里就有我！”

勋名“没有！”

勋名抽回手，声音冰冷。

勋名“……从来没有。”

明秋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慌乱，原本炽热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她缓缓站起身，后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房门轻轻合上，确认明秋已经离开，勋名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掌心的血迹，无声地滑落。

他不是不爱，是不敢爱。

这份来自光明和温暖的救赎，对他这种深陷黑暗泥沼的罪人来说，太过奢侈，也太过沉重。他怕自己肮脏的手，会玷污了她的纯净；他怕自己无法控制的妖兽和心魔，终有一天会伤害到她；他更怕承认这份爱，就意味着对过去的彻底背叛和否定。

他只能将她推开，用最伤人的方式。哪怕同时也在自己的心上，剜下最深的一刀。

登仙洞内，那令人心烦意乱的琴声又开始日夜不停地响起，一遍又一遍，单调而哀怨，仿佛永无止境。与之相伴的，是那诡异婚礼仪式的重复上演。红绸、囍字、摇曳的红烛……整个洞府被一种虚假而压抑的喜庆氛围笼罩。

明秋“让她歇歇吧，她这样会撑不住的。”

勋名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空洞而偏执：

勋名“这是她该做的。”

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听不进任何劝告。

唯一能让这喧嚣暂时停歇的时刻，竟是深夜。当明秋房里的灯火还亮着，她因心事重重而辗转难眠时，外面的琴声才会平息下来。

明秋非常担忧章台的处境。她试图寻找章台被囚禁的地点，想要救她出来。然而，她在登仙洞内所能看到的“章台”，无论是弹琴的、行礼的、还是偶尔在廊下走过的，似乎都并非真人！她们动作标准却僵硬，眼神空洞，如同被操控的傀儡。

勋名要正式迎娶章台的消息，已经在极星渊传开了几天。明秋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她被困在了一个由勋名的执念编织的巨大牢笼里，找不到出口。

就在明秋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登仙洞意外的迎来了两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