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道上轻微颠簸着。苏昌河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眉头却微微蹙起。他做梦了,毫无疑问,是与那个冷冰冰的引魂灯有关。
梦里,是他发现萧尽秋是女子之后,那些年锲而不舍的“死缠烂打”。他变着法子地凑到她面前,送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些不着调的混账话,只为了逼她多看自己一眼,哪怕那眼神里的杀意。
可那家伙,就像一块木头!一开始还会被他激怒,亮出爪牙,后来似乎渐渐免疫了,对他的大多数行为都被她无视。任他如何孔雀开屏,她自岿然不动,眼里心里,只有苏暮雨和苏暮雨给她的任务。
苏昌河在梦里都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算了算了,他有些赌气地想,反正她是苏暮雨的引魂灯,是暮雨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给了她庇护,也是暮雨成为“傀”之后,正式给了她这个代号和身份,让她在暗河有了明确的立足之地。
自己好像总是慢一步。
马车又晃了一下,将他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眉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骏马在林中疾驰,苏暮雨和萧尽秋并辔而行,正全力追赶大家长的队伍。林风掠过耳畔,带着急促的马蹄声。
突然,前方道路中央,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静静伫立,挡住了去路。苏暮雨和萧尽秋同时勒紧缰绳,骏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停了下来。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正是苏昌河的弟弟,苏昌离。
苏昌离“雨哥,嫂嫂,好久不见啊。”
萧尽秋端坐马上,面无表情。
苏暮雨“是昌河派你来的。”
苏昌离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带着点不情愿和无奈:
苏昌离“是啊雨哥,是我大哥让我来的。他说让我无论如何拦住你们。他还说……要是拦不住,就哭到你们心软为止。”
萧尽秋闻言,目光冷冽地扫过苏昌离,对苏暮雨道:
萧尽秋“雨哥,我杀了他。”
苏昌离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
苏昌离“哎别别别!嫂嫂!这真不关我事啊!都是我大哥逼我的!我就是个跑腿的!”
苏暮雨淡淡道:
苏暮雨“秋儿,交给你了。”
说完,他一夹马腹,从苏昌离身旁疾驰而过,瞬间消失在林道尽头。
苏昌离眼睁睁看着苏暮雨离去,心里叫苦不迭。完了完了,大哥你可害死我了!单独面对这个煞神引魂灯,他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老天保佑,希望这位“嫂嫂”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下手能轻点啊……
他刚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就看到一支冰冷的箭镞,已经精准地指向了他的眉心。
萧尽秋“别让我再听到那两个字。”
苏昌离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地问:
苏昌离“哪两个字?嫂嫂吗?”
他求生欲忽然上线,赶紧解释。
苏昌离“嫂嫂!这真不怪我啊!是大哥非要我这么叫的!我不敢不听啊嫂嫂!大哥说见了你就得叫嫂嫂,不然回去打断我的腿啊嫂嫂!”
他情急之下,一口一个“嫂嫂”,叫得无比顺溜。
萧尽秋闭了闭眼睛,握着弓的手指微微收紧。真是……两个一样的讨厌鬼!
她手指一松,弓弦震动!
嗖!嗖!嗖!
几声利响破空,苏昌离甚至没看清箭矢的轨迹,只觉得双臂一麻,他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左右衣袖和裤腿,分别被箭死死地钉在了树干上。箭矢入木三分,将他牢牢固定,动弹不得,却毫发无伤。
苏昌离吓得一动不敢动。
萧尽秋不再理会这个麻烦,调转马头,朝着苏暮雨离开的方向追去。
林中只剩下惊魂未定的苏昌离,欲哭无泪地朝着天空哀嚎:
苏昌离“大哥!你追媳妇儿,凭什么倒霉的是我啊?!”
另一边,一条清澈的小河边,苏昌河正蹲在岸边掬水洗脸。河水映出他带着几分慵懒的眉眼。突然,他毫无征兆地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苏昌河“阿嚏!阿嚏——阿秋!”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
苏昌河“谁在背后念叨我?”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笑容。
苏昌河“肯定是秋儿想我了。”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苏昌河“嗯,天儿是有点凉了。冷风萧瑟啊……哎,改天得找个绣娘,给秋儿做几身暖和又漂亮的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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