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慕词陵夺了眠龙剑,苏暮雨便要冲出去追击,却被一旁的苏昌河横跨一步拦住了去路。
苏暮雨看了萧尽秋一眼,后者接到指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追了出去。
苏昌河“你疯了?你让秋儿一个人去追?慕词陵加上谢七刀,她应付得了吗?”
但苏昌河看着苏暮雨镇定自若的神情,忽然明白,以苏暮雨对萧尽秋的重视,绝不可能让她独自涉险,定然早有安排。他按捺下心中的担忧,选择相信苏暮雨的布局。
在外,白鹤淮早已在此接应,恰巧拿到了眠龙剑。她身形灵动,虽不擅正面搏杀,但拖延时间却是一把好手。
就在慕词陵被白鹤淮扰得不胜其烦,欲下杀手之际,萧尽秋及时赶到。落月弓连珠发射,逼得慕词陵和谢七刀不得不回防。趁此机会,白鹤淮将眠龙剑抛向萧尽秋。
白鹤淮“接剑!”
萧尽秋凌空接住眠龙剑,与此同时,蛛影的辰龙和戌狗也从暗处杀出,奋力缠住慕词陵与谢七刀,对萧尽秋喊道:
路人“引魂灯!快带剑走,我们来殿后!”
萧尽秋毫不迟疑,转身便欲撤离。然而,她刚冲出不到十丈,一道极其隐蔽的寒光突然射出,是慕子蛰!
他潜伏已久,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那箭的箭尾带着透明的丝线,是凝水穿心箭!萧尽秋虽反应极快,察觉到危险时已然侧身,但终究慢了一瞬,箭矢狠狠穿透了她的左肩胛。
更可怕的是,箭矢入肉的瞬间,慕子蛰猛地拉动丝线,巨大的拉扯力传来,萧尽秋痛哼一声,整个人被带得向后踉跄拖行!
肩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瞬间浸湿了黑衣。但萧尽秋在被拖行的过程中,强忍剧痛,硬生生扭转身形,面对拖力的方向,凭借着腰腹力量和毅力,再度张开了落月弓。
“嗖!”
一支箭矢逆着拖行的力道,精准地射向丝线,那根坚韧的丝线应声而断。拉扯力消失,萧尽秋重重摔落在地,肩头的箭矢因为刚才的拉扯,伤口更深,鲜血汩汩流出,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就在慕子蛰欲要补刀之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苏暮雨终于赶到!
慕子蛰逃了。萧尽秋看到苏暮雨,用未受伤的右手将眠龙剑举起:
萧尽秋“雨哥……眠龙剑,护住了。”
苏暮雨接过剑,看了一眼她肩头那支触目惊心的箭矢和不断扩大的血渍,眼中闪过心痛。
苏暮雨“是慕家的凝水穿心箭。”
白鹤淮赶紧上前检查,神色凝重:
白鹤淮“还好偏了几分,未伤及心脉,我能治!”
此时,辰龙和戌狗也已不敌慕词陵,被制服在地。苏暮雨目光扫过那他兄弟之命相逼的慕词陵,缓缓举起眠龙剑,将剑扔了过去。
苏暮雨“剑,你拿走。”
他目光如利刃,一字一顿地立下誓言:
苏暮雨“但慕子蛰今日伤我引魂灯之仇,我苏暮雨记下了!你带句话给他——”
苏暮雨“不管慕子蛰身份如何,不管慕子蛰身在何处,不管要耗费多久……我一定会杀了他!”
此言一出,森冷的杀意让慕词陵和谢七刀都感到一阵寒意,他们知道,苏暮雨这话,绝非戏言。
苏暮雨带着重伤的萧尽秋和白鹤淮迅速撤离回到了蛛巢,萧尽秋左肩处的箭矢还深深嵌在骨肉之中,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衫,触目惊心。
白鹤淮“必须立刻把箭头取出来,止血,否则失血过多就危险了。”
白鹤淮迅速打开药箱。苏暮雨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扶住萧尽秋虚弱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苏暮雨“秋儿,忍着点。”
萧尽秋意识有些模糊,但听到苏暮雨的声音,还是点了点头。
白鹤淮用剪刀小心地剪开萧尽秋左肩处被粘连在伤口周围的衣物,随着破碎的布料被揭开,更多的肌肤暴露。白鹤淮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她不是没见过伤疤。作为医者,她见过各种狰狞可怖的伤口。但此刻,看着萧尽秋裸露出的后背和手臂,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本该是年轻女子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有深可见骨的刀伤愈合后留下的狰狞,有利箭贯穿后留下的痕迹……新伤叠着旧伤,这些伤疤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曾经经历过何等残酷的厮杀和磨难。
白鹤淮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原本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什么好问的呢?她是杀手,是刺客。她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骇人的实力,她所付出的代价,所承受的痛苦,岂是旁人能够想象的?
她听说过萧尽秋的来历,知道她是朝廷送进暗河的顶尖死士。能被朝廷选中,送入这龙潭虎穴,她本身就必须是历经无数残酷淘汰后活下来的最锋利的那把刀。这些伤疤,就是她过往的勋章,也是她痛苦的烙印。
白鹤淮收敛心神,不再去看那些触目惊心的旧伤,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她对苏暮雨道:
白鹤淮“按住她,我要取箭头了,会很疼。”
苏暮雨的手臂收紧,将萧尽秋牢牢护在怀中。
镊子探入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即使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萧尽秋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直到箭头取出,萧尽秋除了那一声闷哼外,再未发出任何声音。
白鹤淮“伤口太深,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今晚可能会发烧,要有人守着。”
苏暮雨看着怀中因疼痛和失血而昏睡过去的萧尽秋,轻轻将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拨开,低声对白鹤淮道:
苏暮雨“辛苦了。”
白鹤淮摇摇头,心中叹了口气。这盏为别人引路的灯,自己却行走在遍布荆棘的黑暗之中,浑身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