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除夕

那是一个除夕夜。

在萧尽秋过往的生命里，这一天与平常的日子并无不同。她没有亲人，没有家，自然也没有团圆和庆祝。

那一天，苏暮雨和苏昌河外出执行任务，迟迟未归。她像往常一样，独自在暗河的一个僻静角落，擦拭着落月弓，等待着。只是那晚，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直到凌晨，院外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他们回来了。

苏昌河“等急了吧？”

苏昌河笑嘻嘻地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苏昌河“喏，给你带的，还热乎着呢！”

一股浓郁的豆香扑面而来，是萧尽秋从未闻过的味道。她微微一愣，接过油纸包，触手温热。

萧尽秋“好香。这是什么？”

苏昌河“油豆腐啊！”

苏昌河得意地挑眉。

苏昌河“你也没吃过？”

萧尽秋老实地摇了摇头。一旁的苏暮雨解释道：

苏暮雨“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餐桌上常常会有这道菜。”

萧尽秋“家人？团圆？”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孤身一人，在残酷的训练和厮杀中长大。

这些东西，离她太遥远了。

苏昌河“尝尝看！我特意买的带肉的哦。”

苏昌河不等她继续发呆，直接拿起一块油豆腐，塞进了她的嘴里。温暖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一直暖到了心里。

苏昌河“好吃吧？”

苏昌河笑得更加灿烂。

苏昌河“我和暮雨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还没打烊的酒馆，打了点酒，配上这热乎乎的油豆腐！怎么样，秋儿，不如我们仨也一起吃顿年夜饭？”

苏暮雨“好啊。”

很快，一张小方桌被搬到了屋子中央。几碟简单的小菜，一壶温好的酒，还有那包油豆腐。三人围桌而坐，烛火摇曳，映照着三张年轻却已历经风霜的脸庞。

苏暮雨端起酒杯，目光扫过苏昌河和萧尽秋，眼神温和：

苏暮雨“今日是旧岁的终结，也是新岁的开始。按照习俗，本该是与家人团聚，共进年夜饭的日子。”

苏暮雨“我们三人，虽无血缘，但在这暗河之中，相依为命，祸福与共。于我而言，你们……便是家人。”

家人……

萧尽秋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烛光下的苏暮雨，又看了看旁边正偷偷往她碗里夹菜的苏昌河，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缓缓涌上心头。

她也有家人了。

苏暮雨朝她举杯。萧尽秋沉默地端起自己的酒杯，与他轻轻一碰。苏昌河见状，连忙把自己的杯子硬凑过来，非要跟萧尽秋碰杯。

苏昌河“我我我……”

萧尽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还是任由他将杯子重重地碰了过来。苏暮雨看着他们闹，唇角微微弯起。

喝了一口酒，苏暮雨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带遗憾地说：

苏暮雨“可惜，回来得晚了，没来得及买些烟花。家家户户一起放烟花，迎接新年，是最好看的。”

萧尽秋“烟花？”

萧尽秋放下酒杯，起身走进内室，拿出了她的落月弓和几支箭矢。在苏暮雨和苏昌河疑惑的目光中，萧尽秋走到窗边，张弓搭箭，对准了漆黑无月的夜空。

“咻——！”

箭矢冲天而起，飞到最高点时，箭杆爆开，化作一团绚烂夺目的金色火花，将整个院落照亮。

苏昌河“哇！太好看啦！”

他跑到窗边，仰头看着夜空绽开的烟花，又回头看向萧尽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苏昌河“真好看！烟花好看，人……也好看！”

萧尽秋静静地看着夜空，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那一刻，小小的屋子里，烛火温暖，酒香微醺，窗外是冰冷的暗河，窗内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