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间

阿枍指尖掐诀，手指不断飞舞着，一道巨大的阵法便成型了，将整个小院包括那巨大的帝屋树全部笼罩在里面。

接着又是一道灵力挥出，院中出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坐在秋千上。

做完这一切，才看向离仑，轻声道：“我们走吧。”

阿枍没有错过离仑眼底的那抹探究，只是他不问，她也不会说，当然，现在就算他问了，她也不会实话实说，所以只当没看见。

不过离仑不问，有人问了。

阿灼凑了上来，“阿枍，你这个，有什么用啊？”

“这个呀，是一道阵法，可抵御攻击，若是有小妖向我求助，我也能知道。”

“这么厉害！”

阿灼是单纯的赞叹，离仑心中的疑惑更深。

“你到底是什么妖？”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檍树精啊。”阿枍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

离仑冷哼一声，“檍树精？你这身妖力还有这个阵法，全大荒也找不出第二个。”

阿枍抬头看着离仑的侧脸，“这个嘛，是因为我有了一些奇遇，这种妖力我没办法给你，但是这阵法你若想学，我就教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离仑转身便化作槐叶离开。

阿枍笑了笑，牵起阿灼化为一道绿色的灵光跟在了离仑身后。

………………

来到人间的阿灼很快就解放了天性，蹦蹦跳跳地在人群中穿梭，这边看一看，那边瞧一瞧，人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阿枍则是看着手背上的印记有些好奇，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防止妖气泄露，还真是方便。

离仑见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动静，寻着她的目光看去，心情又不好了。

“每次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一个戳，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来的。”

阿枍收回目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人间热闹，大荒太孤寂了。

“像阿灼这种小妖有意识开始就在大荒，每天来来去去，就是眼前一成不变的风景，若是不知人间热闹还好，可是有妖出去过，有妖见到过这世间繁华，那么其他小妖，又怎能不心生向往。”

“而经历过热闹的小妖们，便再也无法忍受孤寂了。”

是这样吗？离仑愣住了。

这些人类软弱又无能，可他亦是无法否认这人间的美好。

他跟着朱厌来过人间数次，最初的几次感到厌烦，但是后来，他其实也体会到了人间的有趣。

人间，似乎真的比大荒热闹多了。

良久，离仑冷笑一声，“妖喜欢人间又能如何？难道那些人类会因为我们喜欢人间就接纳我们吗？。”

阿枍摇了摇头，“为什么要人类接纳呢？这世间总有些人固执己见，认为妖性本恶，不惜对妖怀着最大的恶意，这种成见，不是轻易能打破的。”

“比起弱小的人类，妖能做到更多的事情，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大荒打造一个人间呢？”

“在大荒……打造一个人间？”

离仑的眼中的迷茫散去，眼睛越来越亮，唇角微勾，身上的冷意都被驱散了。

他真心笑起来，愈发好看了。

阿枍看着他开心，自己也笑了起来。

其实这也是她突然之间冒出的一个想法，妖和人的争端自古就存在。

人族固执地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有一个恶妖在人间造了杀孽，人们就会对所有的妖充满恐惧，迁怒是人的本性，人与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与妖呢，再加上妖有着人类不曾拥有的强大力量，就更令人类忌惮，这种恐惧和忌惮到了一定程度，就是恶之欲其死。

此时就算是一只无辜的小妖，也难逃人类的追杀，他们不会承认妖的无辜，哪怕有无数的证据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有无数个理由为自己开脱。

这世上很少有感同身受，正如妖不理解人类的排斥，也很少有人类愿意站在妖的角度，替妖说话。

所以人和妖之间，不必强求。

妖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完全可以将他们的家园建造得更加美好，他们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万妖之国。

随着阿枍这些话说出口，离仑已经不想在人间待下去了，他现在就想回到大荒告诉朱厌。

阿枍看出来离仑的急切，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你先别急，这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今天你不如好好逛一逛，用心观察一下，日后建造妖市，也是一个参照。”

“你说得对。”离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妖生漫长，建造一个妖市能用多久，确实不急在一时。

离仑认认真真打量着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妖，大荒存在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想出这种办法的，奇怪的妖力，从未见过的阵法。

原本压在心底的好奇又浮现了上来，她到底是什么妖？

将她的的奇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展现在他面前，她就这么相信他吗？

手腕上的温热传到他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