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辜负小绿儿的期盼？
恍若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意识陷了空，不断地下坠，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小绿儿……
只有一块饼，小绿儿希望活下去的是他……
将饼留给他的那一刻，小绿儿就做好了选择……
小绿儿坦然面对自己的结局。
——是他，执迷不悟。
小绿儿，是不是对他失望了……
“师兄。”
魏卿绾再次点在他的额头，破除了他眼中的迷障。
从回忆中抽离，莫衣目光有了焦距，只是神情依旧茫然。
“小绿儿，会失望吗？”
莫衣喃喃着，既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想寻求一个答复。
“不会。”魏卿绾握住了他微颤的手，“我想，那时候小绿儿最大的期盼，就是哥哥能活下去。”
“带着她的那一份，活得好好的。”
“是吗？”
莫衣眼眶微红，声音带着颤意。
魏卿绾握住他的手紧了几分，放缓了语调：“师兄，小绿儿不在了，你还活着，你有没有，替她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萧楚河悄无声息收回了无极棍，终于舒缓了眉眼。
“小绿儿，希望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吗？”
莫衣有些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小绿儿这个名字本身就怀着希望，我想，她一定很喜欢一切跃动着的生命。”
魏卿绾说着，最后一次掐诀，连同指尖浮现的八卦图一同打入了莫衣的眉心。
莫衣身形一僵，缓缓倒在了桌上。
魏卿绾不再掩饰眼中的担忧，“师兄入魔了。”
萧楚河目光落在莫衣身上，停顿片刻又看向了魏卿绾，“他执念这般深，有用吗？”
“师兄和我一样，困住他的从来不是小绿儿，是他自己。”
“我为他织了一场梦，只希望梦醒之后，他能走出来。”
………………
莫衣这一睡就是睡了五天。
魏卿绾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岛上，一直等着他醒来。
她带着萧楚河，跟着她幼时的足迹，走遍了整座岛。
晨雾如缕，自海边漫上来时，青灰色的山石先沾了湿气，苔痕便沿着岩缝洇出深浅不一的绿。松针上凝着露珠，风过处簌簌跌落，砸在溪涧的卵石上，惊起半溪碎银。
山路蜿蜒入林，两侧古木参天，枝叶交叠成穹顶，筛下斑驳日光。野蕨生得茂密，沾着朝露的叶片拂过衣角，凉丝丝的。不知名的野花探出头来，淡紫、鹅黄、茜红，星星点点开成雾，送来海的气息。
下见小潭，潭水澄明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鱼影浮现。潭边菖蒲丛生，几竿修竹斜斜探入水面，竹影摇曳间，有鹤鸣打破寂静，惊起几只鸥鹭，滑过白色的痕迹。
不闻人语，唯有绿荫漱玉，海浪如琴。
呼吸间尽是丛林和大海的清冽，连衣角都染了草木精魂。
萧楚河的境界有了松动，感受到了神游玄境的契机。
“等我们老了，就在这里隐居怎么样？”
“好啊，不过老的大概只有你。”
萧楚河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年轻也要一起年轻。”
魏卿绾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还得看看师兄愿不愿意让你住。”
“师兄定然不忍心让我们分隔两地。”
魏卿绾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脸。
“卿卿是不是发觉了，蓬莱养人！”
“我是想看看你的脸有多厚。”
萧楚河看了她半晌，眉眼的笑意越发舒朗，“结果呢？”
“犹胜天启城墙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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