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鸣笛声,如利刃般刺入封建的迷梦,她是这腐朽的王朝中摇曳盛开的合欢花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这是奚钰明教他小朋友的第一首诗。而这一句永远留在了民国三年的两本笔记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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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傍晚她又来学堂了,站在树后,她小心翼翼的张望应是觉得我看不到她吧,她的打扮和其余几天的一样,但为何却好似与平时又不同?不知为何突然就注意到了她】
民国元年2月15日奚明钰书
【雨下的很急,她没有来。】
民国元年2月17日奚明钰书
【本以为她不会再来了,今日无意间看向那棵合欢树却在树后看到了她,比平日来的还要早。我让小轩,云云和小笙,将她带进书堂,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沈雁】
民国元年3月20日奚明钰书
【她今天又来了,来的很晚。她没有似最初偷偷在这里听课而站在我面前作揖,希望我可以在空闲之余教她识字读书,我答应了】
民国元年4月14日奚明钰书
【白天她卖报,傍晚她来找我识字,坐在那棵合欢树下,她学的很快,我教了她第一句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民国元年5月31日奚明钰书
【她今儿个蹦蹦跶跶拿着张报纸转到我身后从我身后冒出来,我端出糕点倒了茶,她嘴倒也刁。
她将手中的报纸平铺在桌上,我看到了那是我写的《现世之际»,她说了好久,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错愕的将她落在前面的发丝抿到耳后。
沈雁,我已不知何时对你倾心,许是你偷偷藏在树后的小心翼翼,对知识的无限憧憬,还是对和平生活的向往,你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民国元年8月20日奚明钰书
【我对她表露了心意。
阿雁,我真的很害怕,你和我的关系会变的想最初一样疏远,但听到你的回答我真的很欢喜,你也能喜欢我。我愿用我的一生来回答你的答案,我爱你。】
民国元年9月17日奚明钰书
【我与阿雁的婚礼定在了农历九月十六沈雁的生日,阿雁是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就给院长和她儿时的朋友发了请帖,还有书院经常来帮的几位老师。】
民国元年9月28日奚明钰书
【她终于要嫁给我了,我们在书院后山的合欢林中举行的婚礼,夫人,生日快乐,新婚快乐!我很抱歉我无法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希望你不要嫌弃,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我爱你,夫人】
民国元年10月21日奚明钰书
【傍晚夫人陪我回书院那教参之时,在书院门口坐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材高大像是一个练家子,我将他带到书院的偏房,后让夫人去寻郎中前来诊治,间隙那人醒了却阻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安排他暂时先住在这里。】
民国元年11月25日奚明钰书
【沈雁,谢谢你!愿同我有一个一生牵绊。】
民国元年11月27日奚明钰书
【几天后夫人傍晚来时在书院门外遇见女人好像是找那位在书院暂住的人,夫人将她带进去,那两人在屋内说了些什么后表明了身份:革命党。他们知道我写的《现世之际»希望我和阿雁可以加入他们,他们看出了我的犹豫,说随时欢迎加入给我们留下地址后离开了。
如果我孑然一身,我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实现我的抱负,虽有可能马革裹尸还,但我现在有了沈雁,还有了未出世的孩子,我该如何是好?】
民国元年11月30日奚明钰书
【我拒绝了他们,乱世之中我不是什么英雄,不能为了什么家国大义,放下所有置之不理。
在家国面前我只是千万人中最渺小的一个,而在家庭只有我一个,我只是沈雁的夫君,只是我未出世孩儿的父亲。
为这国家安康也愿做一份贡献,便与他们书信往来的方式谈论。】
民国元年12月3日奚明钰书
【阿雁坐在妆台前,为她盘发描眉上妆,学了这么久还是有点作用的。夫人坐在我的面前看书,我写着我的《现世之际》,夫人长得甚是标致,引得我不住看她。
这样的生活以前在脑海里想象过许多遍,终于在夫人的出现成功实现了。谢谢你,沈雁!
睡过午觉后,我牵着夫人来到了照相馆,和她一起拍照片,翻看着照相馆中的相册但总是先生的坐在主位,夫人站侧方,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的阿雁一定要与众不同!我拉着夫人让她坐在位子上,我站在她身后。
夕阳西下,我牵着阿雁漫步在大街上岁月静好】
民国元年12月25日奚明钰书
【照片取回了,我将它夹在日记中,希望每天随时随地见到你。
在这人声鼎沸的世界里,我只想望向你,愿护你和孩儿两人一世周全】
民国元年12月27日奚明钰书
【这是我和阿雁过的第一个年,与夫人一齐写春联,做年夜饭包饺子,放鞭炮,祭财神,一起守岁许愿,最后阿雁睡着了,那我就帮她守完这这后半夜,就一愿能与阿雁携手共白头,二愿阿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顺心,三愿孩儿不折腾阿雁,阿雁生产时不受累,四愿阿雁所思所想皆能成真】
民国二年1月21日(新年)奚明钰书
【初一,去给朋友们拜年给封红。
我给夫人打了合欢形状的胸针,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夫人给我秀了荷包里的还装了封红,我真的好开心这是的爹娘去世后我第一次收到封红礼物。
夫人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除父母外家的温暖】
民国二年1月22日奚明钰书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现世之际»被出版了,望盛世繁荣,不再有尸横遍野,父母离散,希望往后余生有夫人安好】
民国二年3月11日奚明钰书
照片从日记中滑落在地。沈雁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握住,又被决然地掏出扔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大颗大颗的眼泪低落下来砸在那张照片上,指甲嵌入掌心,痛感使沈雁的思想回笼,她明白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晌午,桌上摆放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沈燕坐在桌边双目无神的凝视那个坐立在院中的合欢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胸口剧烈的起伏,手中攥紧照片,照片在她手中揉皱,却无法缓解她内心的悲痛。
“最无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似除了他什么也没有了,夜很黑, 风很大”
……
沈雁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日记翻找,不知翻了几页才找到了奚明钰在日记中提到了那两位革命党同志岑梓深与陈乔枝所住院落的位置,她的手已被书页划破,血从指缝间缓缓流出,她却似无感般任由血液滴落在地板上。沈雁将日记本抱在怀里,却不知烟雨街梧桐巷在何处,目标明确却不知位置,她无助的一遍遍的在街道上绕圈。
沈雁倚在墙边孕初的不适使她脸色苍白。她抚上早已显怀的孕肚轻轻拍打着低声说着“宝宝乖,娘亲必须要带你爹爹回来,你乖乖的,帮娘亲也想想,我们就能快点将爹爹带回家!”
灵机一动
想到了报社的孩子们,她来到了与朋友们一起建设的报社,那里收留了许多孤儿院的孩子,教会了他们生存技能,
沈雁走进便有人迎了上来“小雁子,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明钰他没陪着你?你月份大了可不能就这么偷跑出来!街上人多你注意点儿身子别磕着了,看你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赶紧回家休息”
“洛洛姐,你帮帮我,阿钰他…”沈雁抽噎着眼泪似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一句话说不出。
蒋洛慌张上前拍着背拿起手边的方帕帮她抹着眼泪“别激动慢说”
“子旭被那些当兵的带走了!”
《现世之际»的发表的较为顺利,却被那些军官盯上了,本以为只是奚明钰与他们被封建礼教束缚的思想不同而已,但发现园中人时才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找到院落时已近黄昏,炊烟袅袅升起,天色暗淡无光,沈雁扶着门沿站定轻叩,木门许久才从内里打开,院内乱糟糟的却好似故意而为之。
书卷被铺满了整个院子, 沈雁沿着墙边进入见到了那熟悉的二人“陈小姐,求求您救救他吧,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的”
陈乔枝快步上前扶起了跪倒在地的沈雁“沈姐姐快快请起,我们也在寻找助奚大哥脱困的办法”
“就算无法救他,让我去见见他,也好”
“这件事情皆有我们所起是我们对不起嫂子!这次的主题太过惹眼,却没想到会被保皇一党盯上!嫂子是我们太过鲁莽,没想到会给奚大哥招惹上这样的无妄之灾”
次日清晨,沈雁站在合欢树下,花瓣被夜晚的雨水打落在地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变得泥泞不堪。
雨落的清晨竟是这般凄凉,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