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芊向•
「雷狮会哭吗?」
这是昨天茶话会,艾米问她的话。
芊桐感受到眼部的疲劳,坐在海岸边,为什么会熬夜?她不清楚。
她只是觉得好痛,心口好痛,像是带水泥的车轱辘来回碾压,破碎的彻底。
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呢?雷狮也是人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尚且年少的少年。
是人就会哭的吧?是的,这是世界反馈给她的答案。
一个人一生至少会偷偷哭一次。
那雷狮呢?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哭呢?因为他将所有的一切悲惨添上传奇色彩,让一切都以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示出来,在众人视野中,永远是那个自由洒脱,肆意张扬的宇宙海盗。
但他也只是一个少年。
她想,她是见过雷狮哭的。
只是过了好久好久。
她唯一一次清晰的感觉到雷狮在哭。
彼时,他七岁,她五岁。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用去想。
或许是王座之上的沉默,昔日雷皇被钉死之上,他的名字永远铭刻在上面了。
那是雷狮前生的梦魇。
整个雷王城变得冰冷,机械,还有沉默。
那时,没有任何由来的,猝不及防的。
雷狮在哭。
不,或者说是布伦达?
他只是沉默的蒙住芊桐的双眼,靠在她肩上,眼泪掉下来。
不是悲哀的嚎啕,不是愤恨的哭喊,没有愤怒,没有咆哮,更没有歇斯底里。他只是在哭,眼睛空洞,眼眶红红的,冰凉的泪水从中流下,顺着脸颊,打落在她的衣领上。整个过程很平静,很静,小孩子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眼泪一直在流。
虽然眼睛被蒙住,但芊桐想,她知道的,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有一股哀从心底传上来,晕化在眼底,渐渐归于平静。是一种不甘,一种执念,一种痛苦,一种不知所措组成的。
是璀璨的紫色星眸变得呆滞,眼眶泛着红,整个世界塌陷的灰败,鸢尾的紫蒙上不清的雾霾。
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前不久她才从镜中看到。
芊桐心里涌上一股很汹涌的情感,深深的刻在心底,至今依旧清晰。里面没有怜悯,雷狮不喜欢也不需要那种情感。
水滴落下,清脆的声音都显得沉闷。
然后,世界开始崩塌,从最中心开始,一块块的塌落,所有的一切都被瓦解成虚无。就像泡影在阳光下破碎,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芊桐沉默着,手触碰到雷狮的后背,动作很轻,很轻,轻柔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水滴砸落进心田,好似世界都碰撞而来,分量好重,好重,重到足矣压倒他们。
雷狮是坚强的,却又脆弱。这是一种别样的悲痛,一种经过精心雕琢的悲痛。
精心到他们都认为他是不会哭的。
小孩子承受了太多,太多,这并不是他所该承受的。
但他扛下来了。
那天,芊桐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雷狮,轻拍着他的后背,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很难想到,雷狮的两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芊桐不知道,她只好一直无声的陪着他。
她只知道自己没熬过三个月,就下雨了。
这并不是脆弱,只是他的情感到了临界点,需要发泄一下,然后继续负重前行。
所以,他也会哭的,只是大多数时候选择了沉默着思考。
……………………
还好,雷狮后半生不会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大赛结束后,从“0”点出发,他们都将获得新生。
雷震伯伯当年被艾斯戴儿救下了,但还是真实的分离了好久,他所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他们还是航行在星辰大海间,成为了自由本身,践行了当初的诺言。
偶尔路过雷王星时,还是会回去小住一段时间。
…………
“芊小九,你、!”
雷狮在芊桐旁边坐下来,一偏头,就看见少女早已湿润的眼眶。
拿着青提饮,想贴在她脸颊的手顿住。
“喂喂,小祖宗,怎么又哭了?它又影响到你了?疼吗?要不要紧?不然今天就到这里……”雷狮别扭的关心着,用指腹轻轻勾起眼尾滑落的泪。
疼吗?
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雷狮。自己也没有,大多数时候都被两人嬉闹着模糊而过。
世界都被雨水模糊掉,只能听见少年在旁边紧张的声音。
“走……”
原本打算把人带回去,已经站起身的雷狮被突然抱住。
芊桐一下子扑倒雷狮怀里,紧紧的抱住少年劲瘦的腰身,鼻尖传来清爽干净的气息。
“你是想让我们都摔倒在这里吗?”雷狮调笑着逗弄怀里的小朋友,没有介意胸前的衣服被打湿。
“……”芊桐只是沉默着摇头,又点头,脑子不知道,但,她想自己知道的,所以顺势拉住雷狮扶住自己的手,走向海边,走在海岸。
海滩上的沙子细碎,有着淡淡的浅金,很软,但就是过于软了。
芊桐一言不发的拉着雷狮走在海岸。
雷狮并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任由她牵住自己。
两人并肩走在海边,偶尔有海浪扑来,拍打着岸边,像是在诉说另一个海岸的故事。
夕阳渐渐没落在海中,只留下一片残阳,粉的,橙红的,染在海岸线。晚空的深蓝,浅紫,晕成一片星云。它们在远方相拥在一起,那是海和天的尽头。
落日和星河在它们的世界之尽拥抱。
“雷狮……”芊桐低低的呢喃出声,嗓子不知是被刚才雷狮喂的冰饮刺激的,还是刚才哭过,显得有些许哑。
“嗯,我在。”雷狮一直偏头看着她,看着芊桐踢脚边的沙子,看海浪打湿她的鞋面,看海风吹起少女的发丝、发带以及淡紫的裙角。
看她眼底的情绪划过。
芊桐始终低垂着睫羽,看着脚下的沙,太软了。
交握的手心传来少年温热的温度。
嗯,温暖只会让她堕落,沉沦,贪恋。
芊桐一向清明如水的眸子染上水雾,映出交映的海面。
在晚风轻吹起少年衣角,少女裙摆的时候,芊桐好像想透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会陪着他,看少年成为自由本身,去看世间所有灿烂,会为他提供休憩片刻的港湾…
“雷狮,”芊桐笑起来,笑颜如星,唇角勾起的弧度好像是能把他溺毙的河湾。是日落和星河代替不了的心跳,更是如愿以偿。
“我喜欢你。”
“这就够了。”
雷狮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它在回答,不容抗拒的表述爱意,剧烈的,汹涌的,溢出眼底的喜欢。
“那就来证明,只是口头说说谁都会不是吗?”少年猫着腰,眼底是明目张胆的爱意,快要溢出来,嘴上依旧逗弄着。
“噗,”芊桐余光瞥见雷狮通红的耳垂,看着嘴硬的人笑了,却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越来越快,很快。
少女踮起脚尖,抬臂揪住少年的领带,仰头主动的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薄唇上。
轻轻的,软软的,是甜的。
雷狮尝到了自己去买的青提饮的味道,清甜的果香,不会显得甜腻,本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但他此刻应是喜欢的。
芊桐脸上染上火烧云的红,松开揪住领带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撇过脸。
脸上好烫,耳朵也是……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醉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大胆,看着世界都变得朦胧起来。
浅尝即止的一吻,便足以让芊桐变得兵荒马乱。
雷狮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这里一带,让她勾住自己的脖颈,手掌扶上芊桐的腰肢,弯腰盯着她。
是一片星辰大海,是让将他卷进欲海的星光,遇害亦沉沦,让人心甘情愿沦陷至此。
“吻我。”
言毕,雷狮再次吻上芊桐的唇,是被冰刺激的水润的果冻红,甜的。
少女闭眼时,雷狮没办法窥探那抹星光化开的如水温柔,只能看见漆长的睫羽,颤动着。
如果说“轻罗小扇扑流萤”,那雷狮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被扑动的流萤,他甘之如饴。
被吻得意乱之间,芊桐好像看见一抹紫,绚丽至极。
原来海底真的会出现童话……
或者说,雷狮会为她铸造。
世界上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想做的,一种是该做的,这海边的温柔,是她所想,是他所愿。
那晚,雷狮其实准备了一屋的白玫瑰。
所以,我喜欢你。
不是心血来潮,是他的蓄谋已久。
不是空穴来风,是她的深思熟虑。
是日积月累的爱恋,是至死不休的心动。
………………
沙子太软了,容易让人沦陷,但如果它足够长久,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期待一次。
温暖使人沉沦,堕落,那就让他们一起堕入日落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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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的尽头,星光璀璨间,他会和她跨越山海,相拥在此。
青提清甜浸泡的盛夏,落霞和星河应约而来,而他们终会灿烂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