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若不是我,她也不必落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叶鼎之根本没想那么多,他的想法很简单,帮易文君逃出去,自此天高路远,任她作为,而不是被迫嫁入王府,蹉跎一生。
“若是你执意,那天我一定会亲自拦住你。”
萧钰知道叶鼎之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别人去拦,他恐怕小命难保,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去邀功,去换前程。
狭小的马车里气氛逐渐凝滞,甚至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令人窒息。
叶鼎之心里不由产生了动摇,自己真的要执意帮忙吗?他今生最不想拔剑相向的就是萧钰和百里东君。
一个是他的心上人,一个不过是曾经的未婚妻,答案其实很明了。
可若是选择旁观,那就不是叶鼎之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依旧会去。
曾经想要亲口问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萧钰有些看不清叶鼎之的心,如果他心悦自己,又为何要不顾一切去帮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人还与他有过婚约。
直到学堂门口,叶鼎之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临下车前,他深深看了一眼端坐在另一侧的萧钰,似乎是想将她的面容镌刻在心头。
可惜那人依旧是那副矜贵,生人勿近的样子,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事可以影响到她的心。
“殿下,珍重。”
叶鼎之苦笑一声,转头便下了马车。
萧钰有些失神地看向颤动的布帘,算了,师傅说过,所有事让她觉得为难,不若顺其自然好了,命运会告诉她结局。
其实不得不承认,就算没有易文君,他们也没有可能。
身份,血仇构成的沟壑横亘在心意未曾道明的两人之前,不可逾越。
如今,一人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满头白发的李长生身后跟着的是眼里带着期待与喜悦的百里东君,他未曾想到原来叶云居然还活着,叶家并没有绝后。
怪不得之前第一次见到叶鼎之的时候,他就觉得熟悉,原来他本就是故人。
“云哥!”
百里东君上前一把抱住叶鼎之,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原来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可惜不知道是谁居然曝光了你的身份,我们刚刚相认就要分别,云哥,你都还没喝过我为你酿的酒呢。”
百里东君从古尘那里学会酿酒之后,第一个自创的酒方就是为了怀念叶云,那一坛名为剑酒的佳酿就埋在他院子里的一棵梨花树下。
本来是打算若是有一天他成为酒仙,便亲自挖出来带着它一起去历山,与叶云共饮。
那时叶家灭门之后,叶家所有的尸体连草席都没裹,被那些小吏扔去了乱葬岗。
一月后风头渐渐散去,爷爷才派人去收敛尸首,可惜那时尸体已经腐烂,有些看不出原先面目,只能将所有的全部焚烧,最后一起葬在了历山。
“东君,好久不见,酒嘛,我们不是已经一起喝过好几次了?来日方长,我们定会重逢。”
百里东君眼眶微红地望着他,重重点了点头“云哥,我等你回来。”
李长生只觉得没眼看自己新收的小徒弟,怎么跟个小媳妇送丈夫似的,婆婆妈妈,都快掉眼泪了,啧啧啧。
“行了啊,时候不早了,走吧。”
叶鼎之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简陋的青白相间的剑穗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不知你喜不喜欢,拿着吧。”
走南闯北多年,叶鼎之会的东西自然不少,从那日剑林一别,他就在思索送百里东君什么礼物庆贺他得了神兵。
思来想去突然就会想起那时远行时路过一处城池,那里有佩剑的人都会配上剑穗。
那时他偶然结实了一个老奶奶,跟她学了点手艺,还为自己曾经编过一个。
只不过有次打架时不慎被对方砍断,加上编剑穗有些繁杂,他又急着赶路,便也没再挂。
送给百里东君的那个,还是他这几日在王府赶制出来的,算不上精细,只能说还看的过去。
“多谢云哥,我一定会好好留着的。”
百里东君丝毫没有嫌弃,直接将那剑穗系在了不染尘的剑鞘之上,很是爱惜地摸了摸。
叶鼎之笑了笑,又回头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终究还是没有将怀里的东西送出去。
李长生没再墨迹,拎起叶鼎之不过几瞬便已经不见了身影。
年轻人,真是忒墨迹,又不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