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的日子,江月沅的小屋里总飘着两股香。
药罐里熬着的伤药苦香,和竹篮里云片糕的甜香,缠在一起,倒也不违和。
苏暮雨的伤好得算快,起初他只能半靠在软榻上,江月沅端来熬得稠糯的小米粥,会坐在床边,拿着小勺轻轻吹凉了递到他唇边。
他刚能抬手时,执意要自己来,却因伤口牵扯,粥汁晃出几滴,落在衣襟上。江月沅后来干脆就直接一手包办了。
苏暮雨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指尖悄悄蜷了蜷,他的时光大多在暗河,受伤时只有冰冷的药和硬邦邦的干粮,除了无剑城中那些关于摸糊的记忆中,再无这般的温情时刻。
这一刻他似乎不像是苏暮雨,那个暗河中最凶厉的刺客,反而是一个普通人,听写窗外雪落,感受人间烟火。
换药时最是考验耐心。
江月沅捏着纱布的手轻得像捻着云絮,拆到伤口处,见那狰狞的疤痕渐渐收了口,便忍不住嘀咕:
江月沅老大夫果然没骗人,你这恢复力,比我上次养的小猫还快!
嘀咕完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江月沅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江月沅疼得话,可以喊出来的,不用忍着的。
苏暮雨无妨,姑娘不必忧心,我这点儿疼我撑得住。
江月沅搞不懂你,疼了就得喊出来嘛,干嘛非得忍着,要当忍者???
苏暮雨何为忍者???
江月沅沉默了一瞬,然后像是似乎想起来什么想要解释话到嘴边翻转了几步还是打算放弃了
江月沅没事儿,不是什么东西,只是让你不要忍着疼,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苏暮雨闻言,指尖会轻轻搭在榻沿,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冷不丁冒出一句
苏暮雨姑娘换药的手法,较之前熟练了许多,所以我并不觉得疼。
江月沅那是,我跟你说,那个老大夫都说我有灵性呢,进步神速。
江月沅等以后混不下去了,我就去给那个老大夫当徒弟。以后当个医女也行。
慢慢的苏暮雨便能便能撑着坐起身,再到第十日,竟能扶着窗框慢慢走两步。
江月沅每日除了熬粥换药,最爱做的事,就是搬个小凳坐在他旁边,一边啃云片糕,一边絮絮叨叨讲些琐事。
比如巷口张婶的酱菜腌得入味,西市新来的糖画师傅能画小兔子。
苏暮雨话不多,却总听得认真。偶尔温柔的回应几句。
等苏暮雨彻底能下床走动时,檐角的风都带了几分年意
巷子里开始飘起炸糖角的甜香,家家户户门口挂起了红灯笼。
而苏暮雨终于能稳稳当当跟着江月沅出门了。
他换了身素色棉袍,长发束得整齐,墨色眼眸映着街上的年味,倒少了几分暗河的冷,多了些人间的温润跟个世家公子一般。
江月沅拉着他往集市走,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年货清单,像只雀儿般蹦蹦跳跳~
江月沅年前的集市最热闹!张婶说今天有新鲜的鱼,还有糖画师傅肯定也在,咱们先去买红纸,我要剪个小兔子窗花!
苏暮雨好!
……
等夕阳西下两人总算是满载而归
苏暮雨拎着年货,走在她身侧,看着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发梢,眼底的暖意像化开的糖稀,一点点漫开来。
江月沅苏暮雨,我们除夕夜一起放烟花吧。
江月沅我听寥落城的老人说,除夕夜放了烟花,就代表着过去开心与辛苦都随风而去了。
江月沅就当庆祝我们在这乱世中的相识
苏暮雨笑着点头,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神中正印照他的倒影,倒是让苏暮雨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苏暮雨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