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沅是被额前的碎发痒醒的。
她睁开眼,窗外的晨光已经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床铺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脑袋还有点昏沉,昨儿个跟百里东君喝的十二盏酒还在作祟,一翻身就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像有只小鼓在里面敲。
江月沅完了完了,昨天没说什么蠢话吧?
她坐起来,抓着头发回忆——只记得自己跟百里东君絮叨苏暮雨的好。
最后好像是被苏暮雨扶回来的?
后来她还发酒疯还缠着苏暮雨要让苏暮雨学酿酒。
想到这儿,她脸颊瞬间红了,赶紧摸了件外衣套上,想出去找水喝,顺便探探苏暮雨有没有笑话她。
刚走到客栈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苏昌河的吐槽
苏昌河我说你能不能轻点?这伤口刚长好点,再被你扯裂了,我可就真走不动路了!
江月沅脚步一顿,下意识躲到旁边的木柱后,只露出半只眼睛偷偷往院子里看——晨光正好,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苏昌河换下来的伤布条,浅蓝的布料被风吹得轻轻晃。
角落里的炭盆还没熄,冒着淡淡的青烟,旁边摆着个陶碗,里面盛着半碗温水,一看就是刚倒的。
苏暮雨正蹲在石凳旁,手里拿着个药箱,指尖捏着一小瓶伤药,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苏昌河坐在石凳上,左胳膊伸得笔直,脸上皱着眉,嘴里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苏暮雨那边凑了凑,方便他换药。
苏暮雨别动
苏暮雨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
苏暮雨上次就是你乱动,伤口才裂的。
他先拿湿布条轻轻擦了擦苏昌河胳膊上的药渣,动作慢得像在打理什么宝贝,擦完还忍不住吹了吹,怕布条蹭得疼。
苏昌河撇了撇嘴,却真的不动了,只是嘴里还没闲着
苏昌河也就你惯着我,换了暗河的其他医官,早拿着针往我伤口上戳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苏暮雨鬓角的碎发上——那处沾了点药粉,是刚才倒药时洒的,他下意识抬手想帮苏暮雨拂掉,又想起自己胳膊不方便,只能作罢,转而指了指炭盆旁的陶碗,
苏昌河水快凉了,你先喝口再弄。
苏暮雨头也没抬,手里正缠着新的布条,一圈圈绕得整齐,最后在手腕处打了个小巧的结
苏暮雨没事,弄完再喝。
话虽这么说,却在缠到最后一圈时,故意放轻了力道,
苏暮雨这样还疼吗?
苏昌河不疼了,不疼了
苏昌河立刻眉开眼笑,像个被顺毛的猫,
苏昌河还是你手巧,上次小圆圆给我包的那个蝴蝶结,差点把我胳膊勒得喘不过气。
江月沅躲在柱子后,听着这话差点没憋住笑——她上次明明包得很认真!还特意给他打了个蝴蝶结呢,怎么就勒得喘不过气了?
不过看着院子里两人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内心疯狂yy:苏暮雨蹲在那儿,手里拿着药瓶,眼神专注;
苏昌河坐在石凳上,嘴里吐槽着,却时不时帮苏暮雨递个剪刀、拿块布条,动作熟稔得像做了千百遍。
这哪是暗河的杀手兄弟啊?这分明是巷子里住了几十年的老两口!
苏暮雨像那个操持家务的,细心又靠谱;
苏昌河像那个嘴碎却护着人的,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记挂着对方。江月沅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手指抠着柱子。
心里默默OS:
江月沅这互动放现代,能直接拍家庭伦理剧了,剧名就叫《暗河两口子的日常》。
正看得入神,就见苏暮雨收拾好药箱,起身去拿炭盆旁的陶碗。苏昌河立刻跟了上去,还不忘记邀功
苏昌河我特意放凉的,温度正好,不凉不热。
苏暮雨接过碗,喝了一口,果然温度刚好。他看向苏昌河,眼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苏暮雨你倒是记得清楚。
苏昌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苏昌河我还知道你昨天没睡好,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月沅躲在柱子后,差点笑出声——原来苏暮雨昨晚还照顾苏昌河了?
呦呦呦,还盖被子了,啧啧啧!你俩单过吧,我就看就好了,这时候的江月沅脑子里全是之前看到俩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全是糖点啊!!!
她正想再看会儿,脚下没注意,不小心踢到了柱子旁的小石子,“咚”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明显。
苏昌河谁在那儿?
苏昌河立刻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木柱后。
江月沅心里一慌,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从柱子后走出来,脸上堆着笑
江月沅那个……我、我来喝水的!刚才路过,没打扰你们吧?”
苏暮雨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指了指炭盆旁的陶壶
苏暮雨刚烧的热水,我给你倒一碗。
苏昌河则挑着眉,一脸“我早就知道你在那儿”的表情
苏昌河小圆圆,你刚才的表情不对劲啊,刚才在想什么!??
江月沅没有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