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逛集市

四别城的集市刚过辰时就闹热起来，青石板路被往来的行人踩得发亮，两侧的摊位像撒了把彩色的糖

卖面具的摊位挂着虎头、狐狸、蝴蝶样式的彩漆面具，风吹过，面具上的流苏哗啦啦响；卖玩具的摊主蹲在地上，手里转着个竹制的小风车，转起来“呜呜”的，引着几个孩童围着看；

还有卖糖画的，黄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出龙、凤、小兔子，糖香飘得老远。

江月沅刚踏进集市，眼睛就亮得像落了星子，挣脱开原本牵着的衣角，像条游回大海的小鱼，“嗖”地窜到卖面具的摊位前。

她拿起个狐狸面具，耳尖缀着雪白的绒毛，往脸上一扣，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转头冲苏暮雨和苏昌河眨了眨

江月沅你们看！像不像山里的小狐狸？

苏昌河跟在后面，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哭笑不得地跟苏暮雨吐槽

苏昌河你觉不觉得咱们俩现在特像俩护卫，陪着家里娇生惯养的妹妹出来闲逛？

他说着，还伸手拦了下差点撞到江月沅的挑夫，语气里满是“无奈”，眼里却藏着点纵容。

苏暮雨没接话，目光一直追着江月沅的身影——姑娘又跑到卖玩具的摊位前，手里捏着个铜制的小铃铛，轻轻一摇，“叮铃叮铃”的响声混着集市的喧闹，软乎乎的。

阳光落在她发顶，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连带着她嘴角的笑意，都像裹了层糖霜。他忽然轻声开口

苏暮雨这样的日子不好吗？跟月沅在一块儿，好像能暂时忘了暗河的刀光剑影，咱们就只是……两个普通的赶路人。

苏昌河瞥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满是满足的柔光，忍不住揶揄

苏昌河是啊，‘普通的赶路人’。某人本来要在柴桑等顾剑门七天，结果一想起某个小丫头可能会出事，二话不说就走了，连暗河的事儿都忘了。

苏暮雨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没反驳，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

江月沅正蹲在卖莲花灯的摊位前，手里捧着个小巧的荷花灯，灯面绘着淡粉的花瓣，她正跟摊主讨价还价，眉头微微皱着，像只认真计较的小松鼠。

苏暮雨顾剑门不会选暗河做盟友，他的朋友是天启学堂里的师兄弟，北离八公子是那些行走在光明里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苏暮雨可有人，会把暗河的杀手当朋友。

苏昌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江月沅捧着莲花灯转过身，发现他们在看她，还笑着挥了挥手，灯柄上的流苏晃得欢快。

他忍不住笑了，语气里带了点叹服

苏昌河也只有这个傻姑娘了，明知咱们是暗河的人，还敢跟咱们走这么远，连点防备心都没有。

江月沅谁傻啊？！

这话刚落，江月沅就像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莲花灯，小跑到苏昌河面前，踮着脚指着他的鼻子

江月沅我刚才都听见了！你是不是骂我傻？

她耳朵尖得很，刚才蹲在摊位前时，风正好把苏昌河的话吹了过来，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

苏昌河愣了下，随即笑出声

苏昌河你耳朵这么灵？我跟暮雨悄悄话都能听见？

江月沅那当然！

江月沅插着腰，下巴微微扬起，像只得胜的小孔雀，

江月沅我不仅听见你骂我傻，还知道你轻功没我好！上次追我追了半个时辰，连我衣角都没碰到！

这话戳中了苏昌河的“痛处”，他刚想反驳，眼珠一转，故意看向苏暮雨，语气带着点调侃

苏昌河好好好，我轻功不好，我坏。那你的苏暮雨最好了，又温柔又细心，还会给你温云片糕，对不对？”

“轰”的一下，江月沅的耳朵瞬间红透，像被热水烫过的樱桃。她赶紧低下头，盯着手里的莲花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灯面的花瓣，连声音都弱了半截

江月沅胡……胡说什么！我跟暮雨就是朋友！

苏暮雨站在旁边，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和慌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弯，却没拆穿，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慌。

苏昌河见她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

苏昌河是我胡说。那江大小姐，要不要吃桂花糕？前面就有个老字号的铺子，我请客他说着，还故意看了眼苏暮雨

苏昌河苏大公子也一起？

江月沅你请客？

江月沅猛地抬头，眼睛亮了，刚才的害羞瞬间被抛到脑后。她一把抓住苏暮雨的手腕，拉着他就往集市深处跑，声音里满是雀跃

江月沅暮雨，咱们走！今天非让这家伙出出血不可，把他上次欠我的‘三百两黄金’都吃回来！

苏暮雨被她拉着，脚步跟着快了些，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掌心，心里暖暖的。

他回头看了眼苏昌河，见对方正笑着跟上来，还冲他挤了挤眼，眼里满是“你看，还是吃的管用”的调侃。

集市的喧闹还在继续，小铃铛的“叮铃”声、糖画的甜香、江月沅的笑声混在一起，像首热闹的短歌。

苏暮雨看着身前蹦蹦跳跳的少女，忽然觉得，或许暗河之外的日子，也能这样暖，这样甜，这样……让人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