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在体内飞速消融,望舒很快稳住气息,抬眼便见公羊墨眉宇间仍凝着化不开的愧疚。她轻轻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
望舒“换作是你,也会毫不犹豫为我挡下这一击,对吗?况且实话实说,我早估算过这攻击的威力,才选择硬接,我不会有事的。”
公羊墨闻言,指尖微蜷,面上的愧疚虽强压下去,心底的自责却分毫未减。只是他再清楚不过,此刻绝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分了望舒的心,只能将那份沉甸甸的歉意暂且压在心底,目光愈发坚定地落在她身上,成了无声的守护。
不远处,独孤情已将最后一只蜘蛛的力量吸收殆尽。她背后的八翅紫金翼骤然展开,紫金色的光芒如流萤般萦绕,羽翼上的纹路愈发清晰,周身气息也随之变得凝实厚重。她转头与望止对视一眼,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独孤情“舒儿没了感情,很多选择都是靠着对往日记忆的评估,按着‘合理’的标准来做。可这样反而会束缚她的战力——她总会下意识去想‘正确’的应对方式,少了那份破釜沉舟的锐气。”
望止缓步走到望舒面前,声音温柔得像化了的雪:
望止“舒儿,不用想那么多。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好,别被那些过往的记忆困住。无论怎样,你始终都是你,这就够了。”
他的话落下,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与鼓励。
短暂的休整后,众人不再停留,继续向着深处前行。穿过茂密的森林,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一片茫茫无际的冰原铺开在眼前,寒风卷着碎冰掠过,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住。
永夜般的冰原深处,万古不化的玄冰之下,传来一声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生灵灵魂深处的叹息。
那叹息悠远、空灵,带着亘古的寂寥与一丝被惊扰的清梦之怒。
紧接着,一种更深层次的寒冷自地核蔓延而出,并非剥夺热量,而是直接将“运动”这一概念本身凝固。呼啸的罡风僵在半空,卷起的冰尘如钻石星辰般定格,连流淌的极光都化作了绚烂却死寂的琉璃穹顶。
“咔嚓——”
一座巍峨的万丈冰峰,自中间无声无裂地化为齑粉,并非崩塌,而是湮灭。露出的并非深渊,而是一轮自地底升起的“月亮”。
并非悬挂于天的月,它更巨大,更皎洁,更冰冷。纯粹由无法形容的太阴精华凝聚而成,清辉洒落,被那光芒触及的冰原瞬间变得更加坚硬、更加死寂,仿佛连时间都选择了在此地长眠。
清辉之中,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她身着似月光织就的流纱长裙,裙摆无风自动,漾开圈圈冰寒的涟漪。肌肤胜雪,近乎透明,其下仿佛有幽蓝色的星河流转。一头长发如倾泻的银河,垂至脚踝,发梢处闪烁着细微的冰晶微光。
她的容颜无法用世俗的美丽形容,那是法则的具现,是冰冷的完美,多看一眼都仿佛会冻伤灵魂。双眸睁开,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左眼如蕴一轮满月,清冷辉煌;右眼却似一钩残月,幽邃寂灭。目光所及,空间都微微扭曲,泛起霜纹。
望舒“太阴幽荧,与宇宙同时诞生,或由至阴之力凝聚而成的先天圣灵、创世神兽。其地位堪比甚至高于神明,是宇宙基本法则“阴”的化身”
望舒看出对面的身份
望舒“她,便是太阴幽荧的人之形姿。”
梵烨“原来如此,不过既然太阴幽荧现身,那代表阳的自然是……”
望舒“太阳烛照!
她赤足踏在虚空,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生出一朵凝结的冰莲,托住她的足履,莲瓣上天然铭刻着玄奥的阴月道纹。她微微抬头,望向天穹那轮因她的出现而黯然失色的月亮,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恒古的淡漠。
“沉眠……几何载?”
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心魄的力量。
无人应答。唯有绝对的死寂是她的回响。
祂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适应这个久违的世界,无意识地汲取着天地间的至阴之力。然而,这方世界早已承受不住祂无意识散发的本源力量。
影响,开始了。
首先是以极北冰原为中心,黑夜被无限拉长。白昼的阳光变得苍白无力,温度骤降,鹅毛大雪混合着幽蓝色的冰晶席卷了北方数个州域。河流瞬间封冻,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寒霜。
但这仅仅是开始。
太阴之力失衡,溢散的力量不仅带来了物理上的极寒,更搅动了世界的“阴面”。那些依赖阴气、煞气存在的魑魅魍魉、邪祟凶灵,此刻如同得到了最甘美的滋养与最疯狂的刺激。
乱葬岗上,泥土翻滚,枯骨拼接,眼窝中燃起幽蓝的鬼火;古战场遗址,阴风怒号,战死者的残魂凝聚成嗜血的煞影;深山水潭,溺死之鬼攀爬上岸,身躯由浑浊的寒水与怨念构成;乃至家宅之中,阴影角落变得愈发深邃,心术不正者耳畔响起了诱惑的低语,心魔丛生……
邪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滋生、狂暴。它们不再畏惧残留的阳气,甚至在月光下力量暴增。
距离冰原万里之外的一座人族城池。
“鬼!好多鬼!它们冲进来了!”
“月亮……月亮有问题!它的光在帮那些东西!”
惨叫声、哭嚎声、建筑倒塌声不绝于耳。守城的修士奋力挥动法宝,光芒却比平日黯淡数分,而被幽蓝月光笼罩的邪物们则嘶吼着扑上,身形更加凝实,力量更加狂暴。
世界,因一位至高存在的无意苏醒,彻底倒向阴阳失衡的混乱深渊。
而冰原之上的太阴幽荧,似乎对自身引发的灾厄毫无所觉,又或许,知晓却并不在意。凡尘生灵的悲欢,于她而言,或许与脚下冰原的尘埃无异。
她只是凝视着月亮,仿佛在等待,或在寻找什么。
那轮天上的月,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清冷、更加……饥饿
极北冰原的万丈玄冰尚未完全平复太阴幽荧苏醒带来的震颤,世界的另一端,九霄云外之上,异变再起。
仿佛一颗永恒燃烧的心脏在宇宙深处搏动,一声沉闷而宏大到极致的“咚”声,震碎了无数苍穹的壁垒。
天之极东,那轮被太阴之力压抑得黯淡无光的太阳,内部猛地爆发出无法直视的金红色神芒!太阳真火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喷涌而出,并非温暖的滋养,而是毁灭性的灼烧。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是化作了熔炉般的赤金,云彩被直接气化,万里无云,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光和热。
一颗巨大的、仿佛由亿万颗恒星核心压缩而成的金色巨瞳,于太阳中心缓缓睁开——太阳烛照,苏醒了。
没有具体的形态,祂是光,是火,是燃烧的法则本身。但那股意志,霸道、酷烈、唯我独尊,瞬间充斥了整个阳面宇宙。一道纯粹由太阳真火凝聚的身影一步跨出大日核心,祂周身燃烧着白金般的烈焰,发丝如流动的熔岩,眼眸是两颗缩小的、暴烈燃烧的恒星。祂的出现,让整个天穹都在扭曲、燃烧。
太阴幽荧似有所感,自极北冰原抬起那双日月之眸,望向东方的天际。她那万古不变的冰冷漠然,终于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似是宿命的呼应,又似是本能的排斥。
下一刻,两位代表宇宙阴阳本源的圣兽,同时向对方跨出一步。
太阴幽荧脚下冰莲生生不息,穿梭虚空,所过之处,万物冻结,黑夜永驻。
太阳烛照身化金虹,撕裂长空,所经之地,大气燃烧,白昼强行降临。
它们并非冲向彼此厮杀,而是如同两颗注定相遇的彗星,朝着世界中央的某一点——或许是世界的轴心,或许是古老的战场——飞速接近。
它们的同时现世,并非平衡,而是末日的前奏。
当祂们的力量场域在中州上空轰然对撞时——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那不是声音,而是位面的崩鸣!
天空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永寂的暗夜,幽蓝的月华冰封万物,雪花与寒冰之尘无声飘落。
一半是燃烧的白昼,金色的火焰暴雨般倾泻,熔岩与光矢咆哮肆虐。
黑夜与白昼的界限在中州天穹疯狂扭曲、挤压、湮灭。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布满裂痕,时间在这里彻底混乱,时而加速万物衰老,时而冻结一切流动。
阴阳彻底失序!
下方的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南方赤地千里,河流干涸,森林自燃,生灵在酷热中化作焦炭。
北方冰封万里,海洋凝固,城市被埋于深冰,生命在严寒中断绝魂魄。
而位于两大力量交界处的中央区域,更是惨不忍睹。上一秒可能被滔天洪水淹没,下一秒洪水又被瞬间冻结;一道太阳真火掠过,大地化为岩浆,随即又被恐怖的太阴寒力彻底凝固成诡异的玻璃态地貌……
邪祟在黑夜区疯狂滋生,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开始变异,吞吐着逸散的太阴月华。
而一些至阳之地,则诞生了纯粹由暴烈太阳真火构成的火精、炎魔,它们同样毁灭所见的一切。
世界,仿佛回到了洪荒未开的混沌时代,阴阳不再交融,而是极端对立,疯狂倾轧,要将万物都拉回那原始暴烈的两极。
中州古城,无数人绝望地看着天空那非人力所能企及的神威。
“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了……”
“世界要毁灭了吗?我们都会死!”
“我们不想死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祭司跪在地上,看着手中因力量冲突而瞬间碎裂的占卜罗盘,喃喃自语:“阴极致而阳必生,阳鼎盛则阴相随……祂们同时苏醒,彼此吸引,又彼此排斥……这不是重逢!除非一方压制另一方,或者……”
“或者什么?”旁边的年轻人急切地问道。
老祭司眼中充满了更深的恐惧:“或者……两者力量彻底失控,将这片天地……重归混沌!”
天穹之上,太阴幽荧与太阳烛照的力量核心终于近距离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绝对的寂静与绝对的光爆同时扩散开来。
银蓝与金红的光芒交织、吞噬、湮灭。
祂们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中心若隐若现。
一个眼神冰冷淡漠,周身月轮旋转,冻结一切靠近的能量。
一个目光炽烈霸道,体外日冕爆发,焚毁所有袭来的寒潮。
这场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可能注定的大道之争,于今日,再度上演。
而渺小的众生,只能在这两位至尊圣兽的无意交锋中,瑟瑟发抖,等待着一个或许注定悲壮的结局。
处于太阴幽荧出现之地的众人被伟力掀起,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空间撕扯感骤然消失。
脚落实地的触感传来,但触感本身就让望舒的心猛地一沉。
那不是泥土的松软或岩石的坚硬,而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脆硬与死寂。仿佛踩在亿万灰烬凝结成的巨大骸骨之上,毫无生机。
空气吸入肺中,带着一股尖锐的冰寒和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能侵蚀魂力的阴冷。同时,极远的天际又隐隐传来一股燥热,两种极端的感觉交织,令人气血翻腾,魂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视线所及,是一片无垠的灰败。
天空是扭曲的,一半是令人压抑的、仿佛凝固了的深蓝近黑,其中悬着一轮巨大得不合常理的月影,洒下的清辉非但不能视物,反而让万物更快地失去温度与活力;另一半则翻滚着不祥的、熔金般的赤红,一颗燃烧的巨瞳虚影悬浮,投下酷烈的高温,大地在那光芒下龟裂、融化,又诡异地被另一侧的极致寒意瞬间冻结,形成一片片狰狞丑陋的玻璃态地貌。
没有绿色,没有水流的声音,没有风声,甚至没有虫鸣。只有偶尔从大地深处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以及天际那两种光芒挤压碰撞时发出的、无声却震彻灵魂的法则悲鸣。
梦红尘“这…这里就是…”
梦红尘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下意识地靠近笑红尘,苏沐筱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望舒“一个正在死去的世界。”
望舒轻声道,她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体内属于九天玄月的力量在微微共鸣,不是愉悦,而是一种面对同源却更至高无上存在时的战栗与…明悟。
公羊墨“看那边!”
公羊墨突然指向远方的一片扭曲山脉。
只见那片山脉在月辉与赤金光线的交界处,正发生着可怕的变化。山阳面在恐怖的高温下融化,岩浆如同鲜血般汩汩流出;山阴面则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层,下一刻又被地底涌出的混乱能量炸得粉碎。而在那片毁灭的景象中,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扭曲、散发着绝望与暴戾气息的影子在活动,它们是这个位面残存的、被阴阳逆乱之力逼疯了的原生魂兽,或是…因毁灭而新生的恐怖之物。
“嗷——!!!”
一声充斥着无尽痛苦与疯狂的嘶吼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震得几人魂海一阵翻腾。只见一头体型庞大、外形依稀能看出曾是某种巨猿的魂兽,半个身子被幽蓝冰封,另外半个身子却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它疯狂地捶打着地面,每一步都让裂痕蔓延,最终在极致的痛苦中,身体猛然炸开,化作一蓬冰火交织的尘埃,缓缓飘落。
死亡的景象,在这里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时刻上演着。
梵烨“这就是…平衡彻底打破的后果吗?”
梵烨深吸一口气,他周身隐隐有淡金色的光明气息流转,试图驱散那股侵蚀人心的阴寒与燥恶,但收效甚微。这是他使用光明之面最频繁的时期,身为毁灭与生命两位神王继承者的他,对此的感受更为直观。这不是创造,也不是毁灭,而是最彻底的…混乱与崩坏。
独孤情脸色苍白,身为灾厄女神的传承者,她对灾难的气息本该更为适应,但眼前这弥漫在整个位面每一个角落的、源自宇宙本源的“大灾厄”,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敬畏。她体内蜚的力量不安地躁动着,却又隐隐流露出一丝贪婪,仿佛想吞噬这弥漫的毁灭气息。
望舒“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我刚刚探查到有被位面规则赦免放过的幸运者。”
再亲眼目睹世界毁灭的冲击下,望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月神的神谕在心间回荡,“感悟力量本质,体会太阴之力…助力平衡。”她抬头,望向那轮幽蓝月影,眸光逐渐变得坚定,额间九天玄月的印记微微发亮,与那遥远的太阴之力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望舒“笑、梦,你们怎么样?”
笑红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这里的混乱能量对他这种依赖精密魂导器和高精度魂力操控的魂师压制极大,
笑红尘“没事,我们都有魂灵辅助,可以坚持,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生命岌岌可危。”
他旁边的梦红尘默默递过一件稳定魂力的魂导器,俏脸上也满是凝重与坚定。
苏沐筱“总要做点什么。”
苏沐筱忽然开口。她没有神祇传承,实力在众人中也不算突出,此刻却意外的镇定。她手中捧着几杯刚刚凝炼出的、散发着淡淡暖香和柔和光晕的奶茶,递到众人面前
苏沐筱“虽然混沌之力降临,但只要阴阳平衡,世界重塑,就有希望,我们能救一个是一个,但在此之前,大家不能先让自己垮掉。”
奶茶的温热和香气在这绝望的环境中,宛如一丝微弱的但真实存在的慰藉。
望舒“筱筱说得对。我们分散开,但保持在一定距离内,各自根据考核内容行动。梵烨,你的光明属性或许能稍微调和一下太阳烛照的余波,我们去调和阴阳,注意安全。情儿,注意感知灾难的流向,或许…灾难本身也能成为救赎。哥哥,感受水的状态,抵抗那些被混沌影响的妖兽。阿墨、筱筱,留意是否有残存的生灵需要帮助,及时出手救援。笑、梦,用你们的魂导器尽可能监测环境能量变化,寻找相对稳定的区域,转移幸存者。”
她条理清晰地分配着任务,决断和领导力在此刻展现无疑。众人没有异议,立刻行动起来。
望舒独自选择了一个方向,那是由太阴幽荧力量主导的、冰封死寂的区域。越往深处走,寒意越发刺骨,那是一种无视防御、直接冻结灵魂的冷。她的九天玄月武魂不由自主地释放出来,八个魂环环绕周身,尤其是那枚来自月神的神赐魂环,此刻光芒大放,疯狂地吸收着周遭弥散的太阴之力,却依旧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浩瀚冰洋,微不足道。
脚下是厚厚的、幽蓝色的冰层,冰层下冻结着各种扭曲的影像——断裂的巨树、惊恐奔逃的兽群、以及…保持着绝望姿态的人类化石。他们脸上最后的表情,是对降临灾祸的无尽恐惧与不解。
望舒“不要试图挑战自然,没有人能凌驾秩序之上…”
望舒伸出手,触摸着那万古寒冰。极致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几乎要将她的血液和魂力都冻住。但她没有退缩,反而闭上眼睛,全力运转月神传承的功法,仔细感受着。
这不仅仅是“冷”。这是一种绝对的“静”,是万物归寂的“终”,是吞噬一切活力的“阴”。它并非邪恶,而是宇宙法则中不可或缺的一极,是轮回的终点,亦是…新生的起点?毁灭与创造,在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战栗的辩证关系。
她沉浸在感悟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生命波动,透过厚厚的冰层,传入她的感知。
她猛地睁开眼,眸光锐利地扫向波动来源。那是一处被巨大冰棱掩盖的缝隙。她毫不犹豫,魂力运转,小心翼翼地融化开表层的坚冰。
冰层之下,并非更多的死亡。一株奇异的、通体如冰晶雕琢而成的小草,正顽强地伸展着两片嫩叶。它散发着微弱的幽蓝光晕,竟是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足以灭绝一切生机的太阴寒气,转化为一丝极其微薄却真实存在的生命能量!
在这绝对的死寂之中,竟孕育着如此脆弱的生机?
望舒怔住了。她看着那株冰晶小草,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极致的太阴之力,代表的并非只有毁灭?它亦能孕育?正如月有阴晴圆缺,有暗面亦有光面…
望舒“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明晰力量本质,才能担负使命…”
她似乎有些明白月神考核的真意了。
就在这时,整个位面突然剧烈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天际,那轮幽蓝月影和赤金巨瞳的光芒骤然强盛了十倍!两者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开始疯狂地靠近、挤压、碰撞!
双曜临空,阴阳逆乱!最终的毁灭时刻,到了!
恐怖的法则风暴席卷天地,空间成片成片地坍塌,化为最原始的混沌气流。
望舒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用魂力护住那株冰晶小草,身形暴退。
远处,璀璨的十二翼天使金光试图撑开一片净土,却在阴阳风暴中摇摇欲坠;独孤情尖啸着,灾厄之力形成灰黑色的屏障,艰难抵挡;水声轰鸣,望止似乎引动了地下残存的水脉;公羊墨的九彩光芒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很快被风暴的嘶吼淹没;笑红尘和梦红尘的魂导器阵列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勉力支撑…
一个幼童被一股混乱的能量流掀飞,眼看就要卷入一片空间裂痕。
望舒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但有人比她更快。
一条柔和却坚韧的流光溢彩鲛纱闪过,精准地缠住小女孩的腰,将她拉回。像于毁灭灰烬中挣扎而出的顽强嫩芽,带着抚平焦虑、焕发活力的气息。
小女孩被送到母亲身边,才敢慢慢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看去,只见苏沐筱正对着她微微一笑,身影随即消散。但那瞬间的温暖与希望,却深深烙印在女孩心中。
考核,仍在继续。而希望,往往诞生于最深的绝望之中。
望舒收回目光,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再次望向那正在碰撞的双曜。她的眼神不再有丝毫迷茫,九天玄月在她身后冉冉升起,清辉虽无法与太阴幽荧相比,却多了一份理解与包容。
她开始主动引导周身狂暴的太阴之力,不是对抗,而是尝试去理解,去梳理,如同安抚一头暴怒的巨兽。
毁灭之后,必有新生。而她要做的,是尽力让这新生的过程,少一些痛苦,多一份平衡的可能。
她的第九魂环,那神级的契机,或许就在这参与毁灭与见证重生的过程中。而未来那魂兽神界的蓝图,促进人与魂兽和谐共存的理念,亦在这场惊天动地的位面涅槃中,悄然扎根,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