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游乐场的霓虹灯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华特正倚在栏杆上，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目光却时不时扫过人群中的某个角落

华特·席格今天真开心啊，是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快，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金属栏杆

奈布·萨贝达嗯……

奈布微微颔首，他的语气平静，却在"放松"二字上微妙地停顿，仿佛在嘲讽这个过于天真的词汇

#华特·席格谢谢，一直用你的钱

奈布·萨贝达无妨

他向前迈了半步，恰好挡住杰克观察某个方向的视线

奈布·萨贝达这是你父亲的任务，带你出来也是应该的

奈布·萨贝达还有……你在看什么？

华特·席格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游乐场挺有意思

华特·席格接下来玩什么?

他突然贴近奈布耳侧，呼吸擦过对方绷紧的颈线

华特·席格不如就玩摩天轮吧

没有再去在意奈布那探究的目光，他毫不犹豫地握住奈布的手，疾步奔跑起来

奈布·萨贝达……

买完票后，两人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缓缓上升，伦敦的夜色在脚下铺展，灯火如星

奈布靠在座椅上，目光冷淡地扫过窗外

华特坐在他对面，姿态优雅，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却始终落在奈布身上

华特·席格你有什么愿望吗？

奈布抬眸，眼神锐利而警觉。他早已习惯试探，但华特的问题太过直白，反而让他一时难以判断意图

奈布·萨贝达没有。我习惯了孤独的任务，愿望对我来说太过奢侈

他在撒谎。他的愿望很简单：完成任务，活着回去。但佣兵不该有愿望，那只会成为弱点

华特·席格好吧

华特低笑一声，似乎看穿了他的伪装，却并不点破

摩天轮升至最高处，整个城市的轮廓尽收眼底。奈布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反问

奈布·萨贝达你呢？

华特的目光微微闪烁，笑意更深，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华特·席格要说真话的话…我希望，在这虚假的身份下，你能永远信任我，即使我是你完成任务的一步棋

奈布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绷紧

他知道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奈布迅速调整呼吸，面上依旧冷静，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华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他的伪装

他是在试探，还是……已经看穿了一切？

摩天轮缓缓下降，两人的影子在玻璃上交叠，又分离。奈布没有回答，而华特也不再追问

夜风拂过，带着微凉的湿意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艾玛·伍兹奈布，你真的在这里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奈布转身，看见艾玛小跑着靠近，她穿着简单的工装裙，金发在晚风中轻轻晃动，手里还拿着一个棉花糖

奈布·萨贝达艾玛？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年时光匆匆而过，如今故友重逢。这五年里的日日夜夜，在此刻化作了无数想要倾诉的话语

艾玛突然上前一步，像是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停下。奈布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华特·席格小先生？这位是......？

奈布·萨贝达一位老朋友。华特，能请你先去旋转木马那边等一会儿吗？

华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秒，随即优雅地欠身

华特·席格当然

华特·席格别聊太久，烟花表演要开始了

待华特走远，艾玛才长舒一口气

艾玛·伍兹那个人......

奈布·萨贝达只是棋子罢了

他接过艾玛手里快要融化的棉花糖

奈布·萨贝达最近还好吗？

艾玛·伍兹嗯

艾玛·伍兹奈布先生呢？

奈布·萨贝达一样

艾玛·伍兹那就好

艾玛·伍兹欸？先生！

艾玛·伍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艾玛对着奈布身后招了招手

旋转木马的音乐突然变调，伊莱从阴影中走来

伊莱·克拉克奈布，又见面了啊

伊莱走了过来，也朝艾玛招招手

艾玛·伍兹就是这位先生告诉我你在这里

奈布明白，如果没有什么事伊莱是不会来的，只不过刚刚华特在旁边，不能说

奈布·萨贝达你出现在这儿，就说明事情有变

伊莱笑了笑，递给对方一个冰淇淋

伊莱·克拉克你知道的吧？

伊莱·克拉克那个委托已经拖五年了

奈布的指尖微微收紧，冰淇淋杯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奈布·萨贝达当然

奈布·萨贝达已经快到收尾阶段了

伊莱·克拉克希望如此

伊莱·克拉克不过提醒一下，华特很危险，请小心点

伊莱把自己预言到的内容告诉对方，然后摸了摸怀里的役鸟，返回了委托处

奈布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虽然他确实有点奇怪，特别是五年前的那件事，但不可能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

这一点华特是做过保证的

艾玛·伍兹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艾玛·伍兹但是我能做的只有祝你好运了

道别过后，艾玛也走了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吞噬了伦敦东区弯曲狭窄的街道

这是在搜寻两圈后还没发现华特身影后奈布的形动

突然，他在一个胡同里捕捉到了一声压抑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对象正是华特

那是一处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霉味和尿臊气的死胡同尽头，奈布猛地刹住了脚步。昏暗的瓦斯灯光从远处吝啬地投来一丝微弱的光晕，恰好勾勒出巷子深处的景象

华特那身昂贵的衣服此时沾染了深色的污迹

他微微佝偻着背，肩膀以一种不自然的频率耸动着。一声声低沉、压抑，最终爆发为癫狂的大笑从他喉咙里滚出，在狭窄的巷壁间回荡、碰撞，显得格外刺耳和毛骨悚然

那笑声里没有愉悦，只有冰冷的、近乎崩溃的兴奋和某种令人胆寒的空洞

在他脚下，‌一个穿着廉价粗布衣服、面相凶恶的男人瘫软在地，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没了气息。男人手中死死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猎刀，刀尖指向华特的方位——一个意图再明显不过的袭击者，此刻却成了冰冷的猎物

奈布·萨贝达你……

华特猛地转过头，那张苍白英俊的脸上溅上了几滴深色的液体，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诡异的墨点。他像被笑声呛住般喘着粗气，冰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亮得惊人，直勾勾地锁定奈布，里面翻滚着未褪的疯狂和一种近乎挑衅的嘲弄

华特·席格哈…哈哈…是你啊，萨贝达先生

华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大笑而有些沙哑撕裂，他扬起下巴，用靴尖随意地踢了踢地上刺客的手腕，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

华特·席格瞧瞧，就凭这点三流的本事…也敢来取我的性命？真是…不知死活！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笑容残忍而扭曲

华特·席格去死…统统都该去死！哈哈哈哈！

见此情景，奈布下意识紧绷着身体，肌肉如同拉满的弓弦，摆出的格斗架势凝固在雨中，准备迎接华特可能爆发的攻击

华特·席格小先生，我知道的，你马上就会抛弃我了对吧？为什么？我难道有哪里不好吗？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啊！

然而，变故陡生

说话声如同被粗暴掐断的琴弦，戛然而止。华特那双闪烁着疯狂与冰冷笑意的蓝色眼眸，光芒骤然熄灭，像是被瞬间抽走了魂魄

他高大却带着病态优雅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如同风中枯叶，随即在奈布甚至来不及收回防御姿态的惊愕目光中像个沉重的麻袋般向前扑倒，毫无预兆地砸在湿漉漉、污秽不堪的石板地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奈布·萨贝达坏了！华特！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奈布像离弦的箭，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重重砸在潮湿冰冷的地面

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迅速探向杰克颈侧的动脉。指尖传来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让奈布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刹

奈布·萨贝达还活着…

简单检查了一通，奈布的目光最终落回华特苍白的脸上

雨水不断冲刷着他，让他看上去异常脆弱，与刚才癫狂大笑的杀人鬼判若两人。一种沉重而冰冷的预感，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奈布的心头

奈布·萨贝达身份早已暴露了…

这声音轻得像叹息，消散在伦敦冰冷的夜雨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对未来风暴的凝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