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子,白孤露再熟悉不过。
双手颤抖地捧起那颗珠子,余原将其带到对方:“这是双生珠……”
【若你遭遇不测,便捏碎这颗珠子……】
这些话,仙人曾对他人说了千万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
默默收起了珠子,白孤露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对方将双生珠收起,青年便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饭盒。
丝丝饭香从盒中的缝隙溜出,其内容物不言而喻。
“拿走吧,我不饿。”仙人偏过头道。
不饿?开什么玩笑?白孤露被抓来已近一月之久,刑司的餐食余原即使不了解也能猜个十之八九。
心中怎么样也燃不起怒火,青年憋了半天也只吐出一句恳求:“您快吃吧……”
白孤露正欲开口回绝,却不料一扭头那微张的口便撞在了勺子上,一勺咸肉粥就这么到了他口中。
肉丝散发出阵阵咸香,粥中似有菜丝,丝丝清甜在口中弥漫。
这味道,颇像自己在天罡门为对方做的那砂锅肉粥。
擦去对方嘴角的粥渍,余原藏起眼中的悲戚,又将一勺肉粥递到对方嘴边。
不等仙人表态,他十分自然地用瓷勺撬开对方的牙关,一勺粥又送了进去。
黑暗中白孤露的两颊透出些红晕,他伸手想要从青年手上夺过勺子。
但却因为铁链的限制,自己连抓住栏杆都十分费力。
无可奈何,仙人将目光投向别处,试图减少自己的不自在。
来得匆匆,余原没有准备太多吃食,这肉粥已是全部。
青年收起饭盒,与仙人对望着。
眼中再也藏不住悲戚,他伸手抚上白孤露的脸颊,欲言又止。
纵使心中有千万句询问与嘱咐,余原都说不出口。
白孤露想同对方讲些什么,或传授些治理之道;但回想起自己在任掌门这些年,他又默默闭了嘴。
不知在此处待了多久,青年想起那未完成的公文,转身欲走:“白虹峰事务繁多,我以后大概不能天天到,但餐食我会派弟子送来的。”
直到这时,仙人才轻声开口:“多多保重……”
“多多保重……”
离开刑司,余原抬头望天,已到圆月之时。
回到白虹殿,他将剩下的公文匆匆处理了一番。
之后的几日,青年一直在这种事务中奔走,挣扎。
这日,他刚处理完一批公务,靠着椅背休息。
这峰主,也不是这么好当啊……余原想着,捶了捶因长期伏案而酸痛的脊背,吩咐一旁的弟子将王虎传唤来。
待到二人会面,青年便遣散了殿内所有的弟子,并命其关上殿门。
吸溜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王虎毫不拘束地拉过一张椅子:“你这峰主当的,可真够自在啊;说吧,找我什么事?”
活动活动脖颈,余原抱怨道:“自在个毛啊……”
他说着,走向手旁的书架。
上下打量着,青年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朝一旁的王虎勾勾手指,他示意对方过来。
看着像逗狗般的手势,王虎心中不快,嘴角抽动两下。
但不快归不快,他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待对方一走近,余原便攥住其衣领,随后抽出了那卷书卷。
几乎在抽出的一瞬间,周围的场景变化瞬息万变,王虎只觉天旋地转。
几瞬后,周围稳定了下来,王虎惊奇地打量着周围。
已经来过几次,青年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熟练地拿起桌上的茶盏为对方斟茶。
环顾周围,王虎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会客室内;茶几,矮榻,应有尽有。
“这,这是何处?”他说着看向一旁的窗子,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虽有光芒射进屋内,但王虎竟无法透过窗子窥探外面分毫。
犹豫片刻,他走上前想要去推开窗子。
看出对方的意图,余原好心提醒道:“这窗户打不开的,别白费力气。”
虽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但王虎还是试着推了推窗子。
仍是窗框的质感,但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嘿,我今天就不信邪了!王虎这般想着,将推拉弹唱试了个遍,可惜都没能使窗子打开。
这下不信也不行了。
体力耗尽,王虎擦了把头上的汗,坐在青年旁边,随手拿起面前的茶品了起来。
“这什么个破地儿啊?”他缓了口气,吐槽道。
此处是青年偶然间发现的一方天地,只能通过刚才的那种方式进入,目前只有他一人可以触发。
其实在来之前,他也不知道能否将对方带来,故而只抓了衣领。
其实此处不只窗子打不开,门也一样;这间会客厅似乎是个匣子。
与众世界分离,自己独成一片天地的匣子。
给对方续上茶,余原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暗云峰的情况如何?”青年单刀直入道。
“就那样吧……”王虎闪烁其词。
没有再追问,余原只是盯着对方。
被盯着心里发虚,王虎沉默片刻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莫久古身上的伤好了不少,但距离痊愈还有些日子;我把剩下的残部统一起来了,目前还没人怀疑。”
微微点头,青年示意自己明白了。
抿了口茶,他带着几分恭维的意味开玩笑道:“你对暗云峰还真是了解,我看这峰主该你来当。”
闻言,王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怎么你也学会了这一套?我没你那气运,怕是一辈子都当不了峰主……”
“诶呀,人要有理想嘛,万一呢?”
咸鱼翻身还是咸,我费这个劲翻身干嘛呢?王虎在内心吐槽。
又嘱咐了两句,二人离开了此处。
殿门又重新打开,余原送别了王虎。
虽然心中不是很信任对方,但青年已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赌一把对方与江棠的交易可不可靠了。
白虹殿前平坦广阔,阵阵秋风从外吹来,翻弄这余原刚放下的书卷。
公文已批阅完,今日也习了课业,自己罕见地得了闲空,竟一时不知要做什么。
站起身,他想去刑司看看白孤露。
但过于频繁的探望必将引起怀疑,更何况青年突然想到自己有件一直想做的事情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