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付了我的赎身钱,又跟齐彪打了招呼,随后便叫了一辆黄包车,把我带回他的家。
在黄包车上,他告诉我,他姓江,双名慕晗。
我壮着胆子问他,他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他挑了挑眉,有些怀疑地问道:“你认字?”
我一时语塞。是啊,在世人眼里,我这样低贱的青楼丫鬟,怎配读书识字。
“我……我以前读过两本书,认得几个字。”我含糊回应道。
他听罢朗声一笑:“那我就告诉你吧。江河的江西,倾慕的慕,晗是欲明之晗,就是日字旁加一个包含的含。”
我点了点头:“公子的名字真好听。”
“你呢?你姓什么?打小就叫彩凤吗?”
这句话勾起了我的伤心往事,我抿了抿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公子,不瞒你说,我原姓顾,双名雪嬛——雪花的雪,琅嬛福地的嬛。”
“顾雪嬛。”江慕晗咂咂嘴:“这个名字还不错。”
车子停到了一栋二层洋楼的门口,江慕晗先下了车。
我刚要起身,腿上的鞭痕火辣辣的,疼得我站立不稳,“嘶”的一声叫了出来。
江慕晗一怔,接着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将我扶下车。
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慕晗按了门铃,一个五十岁左右,身着蓝布衫的妇人出来迎接。
“啊呀,先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站在江慕晗身后的我。
“先生,这位姑娘是……”
江慕晗摆摆手:“我买回来的使唤丫头。李妈,她身上有伤,你快去拿些药来。”
李妈迟疑了一下,应声去了,我一瘸一拐地跟着江慕晗走了进来。
江慕晗将把我带进他的卧室,扭开了灯。
“坐吧。”他指着一只沙发对我说。
我惴惴不安地坐下,仰头望着他。
大概是我的神态过于紧张,江慕晗禁不住笑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仿佛是拂过湖面的和煦微风。
“雪嬛,我家里没有旁人,我的父母早就过世了,下人也只有李妈和一个姓高的厨子——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我欠身道: “多谢公子……”
江慕晗连忙摆手:“我不喜欢别人谢我。我买下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李妈一个人经常忙不过来,你以后专门伺候我,给我端茶倒水,更衣换鞋。”
过了一会儿,李妈端来一盆清水,又递上一瓶药水,几只棉签和两块毛巾。
我向李妈道了谢,努力弯下腰,准备清洗伤口。”
身上的鞭痕又开始作痛,痛的我弯腰都吃力。
江慕晗盯着我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
“别动。”
简单地下达了两个字的命令后,他蹲下身,用毛巾蘸了蘸清水,轻轻地擦拭我腿上的伤痕。
我大为窘迫。
本来我是他的使唤丫头,怎么反倒让他帮我疗伤了?
我正琢磨着该说什么话比较合适,江慕晗却先开了口。
“你几岁进的丽春院?”
“”八岁。”
“九年了,”他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柔情:“受了很多苦吧。”
我默然不语。
江慕晗替我清洗过伤口后,又拿起棉签,蘸了蘸药水,仔细地涂抹在我的伤痕上。
“公子……”我犹豫着开了口。
“嗯?”他专注于给我上药,只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
我本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安,忽然想到江慕晗说自己不喜欢别人谢他,便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我可以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吗?”
“商人,开绸缎庄的。”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笑道:“腿上的伤我能帮你,身上的伤靠你自己了。”
我点头称是,江慕晗又道:“我这卧室旁边有间小房,一直没人住,铺盖都是齐备的,你以后就住在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