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纪苏两姓联姻,这排场…当真是百年难遇的盛景。”一位身着剪裁精良三件套的先生,指尖轻晃着水晶杯,琥珀色的酒液折射着璀璨灯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叹。
他身旁的女伴以一方绣着家族徽记的丝帕轻点唇角,目光扫过穹顶垂落的万千水晶星芒、脚下绵延如云海的顶级波斯毯,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艳羡:“何止排场?连空气里都飘着路易十三和保加利亚玫瑰的味道…这哪里是婚礼真真儿是造了个云端上的梦境。”
稍远处,几位气度雍容的宾客低声交谈。“纪家执商界牛耳,苏家亦是累世名门,此番联姻,堪称珠联璧合。”一位老者颔首点评。
“正是此理,”旁边的人接口道,“强强联手,于京禾市而言,不啻为一场盛事。”
此刻,京禾市所有声名显赫的人物几乎尽数汇聚于此衣香鬓影之中。作为新郎的纪萧暝,正端着酒杯,一桌桌敬过去,仪态从容,只是眉宇间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依照礼数,本该是新婚AO一同执礼,无奈那位苏家小少爷苏悠淮,此刻正赌气赖在好友席上,任凭千呼万唤,就是不肯起身。也难怪他满腹怨气——月前,他还在异国的阳光下恣意逍遥,却被苏家派人“压”回了京禾,塞进这场与那位素有“风流”之名的纪家大少纪萧暝的联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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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啊艹!混账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绑本少爷的,现在给我松开我饶你们狗命!”苏悠淮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眼罩蒙蔽了视线,只有满腔怒火在黑暗中燃烧。
骤然,眼罩被利落地扯下。刺目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眯起眼,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着。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面前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的面容让苏悠淮嚣张的气焰“噗”一下灭了个干净,只剩下满眼的惊愕和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父……父亲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少年清越的嗓音因惊愕而拔高
“你还能认得出来我这个老父亲啊?你还知道自己是少爷啊?一个人偷偷跑到叶国逍遥两个多月,苏悠淮你真的挺有本事啊?我派人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你这臭小子。”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
苏悠淮倒是会看眼色行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父亲淮淮错了,我只是心情不好来度假的,正准备过两天就回去呢!”他仰起那张得天独厚的精致脸庞,努力眨巴着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试图挤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无辜笑意。
只听苏见峰冷哼一声“说的倒是好听,心情不好?是和纪家那小子的事吧”
苏悠淮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提他干什么,我和他可没有任何关系”他撇过头,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你倒是撇得干净!你拍拍屁股潇洒走人,留下一地鸡毛!纪苏两家几代人的交情,差点让你搅合得鸡飞狗跳!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让两家的脸面往哪搁?让你爹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这都哪跟哪啊?”苏悠淮梗着脖子反驳,“我跟他之间的事早就完了!他是他,家族是家族,你们处你们的,我玩我的,为什么要扯在一起?”
“混账话!”苏见峰厉声打断,“你任性妄为留下的烂摊子,岂是你一句‘完了’就能了结?如今外面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对两家声誉影响极坏!由不得你胡闹!下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嫁过去!”
听到这苏悠淮才猛的反应过来,瞳孔震惊“不是,为什么啊?我不嫁!我不愿意嫁给纪萧暝,纪苏两家的情谊哪还需要我去联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苏悠淮是一百个不愿意,不,是一万个。
苏见峰走到他跟前,捏了他的脸俯视着他,眼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桩联姻,本也未必轮到你头上。偏是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横插一脚!你与他交往,为父当初并非全然反对。可你呢?始乱终弃,把人甩了就跑!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明明是他!是他先招惹我的!是他朝三暮四,到处沾花惹草!凭什么怪我?!”苏悠淮急得快蹦起来了,带着委屈的哭腔,“啊啊啊!我不服!!”
“胡闹!你倒会颠倒黑白!上回纪家设宴,两家长辈都在场,是谁喝得酩酊大醉,抱着纪萧暝的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喊非他不嫁?!纪苏两家的婚约,便是那时定下的!你多大人了?行事还如此荒唐不知轻重!你爹地为了你这些破事,连日奔波劳神,人都清减了一圈!”提及爱侣,苏见峰凌厉的声线不自觉地软化了几分,眸中掠过一丝心疼。
呃……死去的记忆涌上头,那次真是酒后误事……可听到父亲提到了爹地,苏悠淮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盯着苏见峰哭喊:“爹地呢我要去找爹地!”
苏见峰叹了口气,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省省吧。他此刻还在纪家,与纪老商议你们大婚的最终仪程。”
最后一丝希望“啪”地破灭。苏悠淮精致的小脸瞬间垮掉,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心,哇凉哇凉的。绝望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刷屏: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