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写时间雨黎灰推开时希的片段。
时希在彻底失重前,抓住了一片从黎灰披风上飘落的星尘。
那星尘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气息,在她掌心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每次欲言又止时闪烁的眼神。黑洞的引力将她的意识撕成碎片,她看见无数个交错的瞬间:他在占星台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雪花,指尖却在触到她发丝时猛地缩回;他将测算好的安全期星图塞进她手里,转身时黑袍扫过她的裙角,带起的气流里藏着未说出口的叮嘱;他最后推她的那一下,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与他语气里的冰冷判若两人。
“黎灰……”她想喊他的名字,声音却被压缩成粒子,散在无边黑暗里。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不断重复的记忆残片。她看见自己三百年前送他的星罗盘,此刻正悬浮在不远处,指针疯狂旋转,却始终停不到两人星轨交汇的刻度。原来有些缘分,从一开始就标好了终点。
黎灰站在黑洞边缘,看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像看着自己早已注定的结局。
左眼里的暗物质在灼烧,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他刚刚做了什么。他推走了唯一能让他星轨偏移的光,用最决绝的方式,完成了对她的保护。星盘上的终局从未变过——仙境倾覆时,与时间公主绑定的存在,都会被卷入同归于尽的漩涡。
“这样……就好了,这场雨我独自淋,莫要沾湿了你的星光。”他低声自语,指尖凝聚起暗物质,在虚空里画下她的模样。
画到她笑起来时眼角的流光,笔尖突然顿住。三千年了,他数遍了天上的星,算尽了未来的劫,却唯独算不出,当她真的从自己生命里彻底消失时,心脏会空得像被黑洞啃过。他想起她总爱缠着他问:“黎灰,你说我们的星轨会不会有一天并成一条?”
那时他总说“暗星与光本就殊途”,却没告诉她,他曾偷偷用暗物质在星图上,将两条永不相交的线,画得无限接近。
时希在时间废墟里遇见黎灰时,他正背对着她,给一颗濒死的星子渡暗物质。
他的黑袍比以前更沉了,边缘沾着凝固的星尘,像结了层化不开的霜。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托着那颗星子,动作温柔得不像他。她突然想起,他以前也这样替她养护过枯萎的时间花,那时他说:“有些东西,注定要在该凋零的时候凋零。”
原来他早就把道理说透了,只是她没听懂。
“你怎么会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冻了千年。
黎灰转过身,左眼的绷带换了新的,渗出的星雾却比上次更浓。“来看看……时间在这里,是不是也会说谎。”他避开她的眼睛,看向她腕间那串早已停摆的星盘手链,“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出去。”
“送我去哪?”时希笑了,眼里的光碎得像星屑,“回到没有你的仙境?还是去一个你早已算好的、没有我的未来?”
他的动作僵住了。暗物质在他掌心翻涌,那颗刚被救活的星子,突然“啪”地一声碎了。
他们一起在时间废墟里待了七天,或者七百年——这里的时间本就没有意义。
时希教他用时间魔法留住转瞬即逝的星尘,他教她辨认暗物质凝结的星轨。他们像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模样,只是谁都没再提“出去”,也没再提“未来”。直到那天,废墟边缘裂开一道微光,那是外界的时间流在召唤。
“该走了。”黎灰先开了口,声音比废墟里的尘埃还轻。
时希看着那道微光,突然想起人间话本里的句子:“缘是渡你的船,份是登岸的桥。”他们同舟共渡了三千年,却原来,桥从一开始就断了。
“黎灰,”她转身看他,努力让自己的笑看起来自然,“你的星图……能不能留一张给我?就留……我们初见那天的。”
他沉默了很久,从怀里掏出一卷星图,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那瞬间的温度像电流,两人却都猛地缩回了手。
时希接过星图,转身走向那道微光。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黎灰在她转身的瞬间,左眼的绷带彻底被星雾浸透,也没听见他用暗物质在虚空里写下的那句:“时希,我算错了,原来最痛的劫,是放你走。”
时希回到仙境时,正赶上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她站在修复好的占星台上,展开黎灰给她的星图。那上面,三千年前景色正好的夜空里,她的星轨旁,有一颗暗星的轨迹微微偏折,像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只是在星图的尽头,两条线终究还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再也没有交集。
远处传来叶罗丽战士的欢呼,说御王黎灰用自己为代价,封印了最后的劫难。时希抬头看向夜空,那颗代表黎灰的暗星,正在一点点变暗,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灯。
她抬手,想给那颗星渡一点时间,却发现指尖的光,再也穿不过那片越来越远的黑暗。
后来,仙境的人都说,时间公主变得更沉默了,总爱独自站在占星台上看星。他们不知道,她在看两颗星:一颗是她自己,在时间的长河里永恒明亮;一颗是早已熄灭的暗星,在她心里,亮了三千年,也暗了三千年。
而那片曾吞噬一切的黑洞,后来化作了一道永恒的星云带,左边是时间的金光,右边是暗物质的紫雾,两道光在星云带的两端遥遥相望,无限接近,却永不相交。
就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