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弥漫着血腥与铁锈混杂的气息,郑南衣被洛栀寻制服后瘫倒在地,扭曲的手腕以诡异角度垂落。她发髻散落,几缕沾着墙灰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绣着金线牡丹的嫁衣下摆已被血渍浸透,那抹艳红在冷硬的青砖上晕染开来,如同被碾碎的美梦。
宫远徵捏着药瓶的手指节泛白,眼中腾起冷冽的怒意。他蹲下身时,藏青色衣摆扫过地面,腰间药囊里的瓷瓶发出细碎碰撞声。“说,还有谁是无锋的人?”他声音低沉如淬了毒的银针,指尖捏着的黑色药丸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幽光,“吃下这颗‘蚀心丹’,你每说一句假话,就会有千万蚁虫啃噬内脏。”
郑南衣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在狭小的地牢里回荡,惊得头顶蛛网簌簌震颤。“宫远徵,你以为无锋的人会怕死?”她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的血沫溅在宫远徵手背,“你们宫门自诩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的——”话未说完,洛栀寻已经一脚踩在她胸口,软靴上的银铃发出清脆声响。
“在我面前,还轮不到你放肆。”洛栀寻弯下腰,发丝垂落如帘,遮住她眼底翻涌的杀意。她指尖划过郑南衣脖颈,冰凉触感让对方下意识瑟缩,“我五岁亲眼看着父母被无锋割喉,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她忽然扯下郑南衣一缕头发,缠在指尖把玩,“是先挑断手脚筋,还是剜出舌头?”
宫尚角突然伸手按住洛栀寻肩膀,玄色衣袖垂落如夜幕:“栀寻,留活口。”他声音沉稳,却难掩眼底对洛栀寻的关切。洛栀寻这才收回脚,倚在宫远徵身侧,顺手从他腰间药囊摸出颗糖丸丢进嘴里,“远徵,你的药可别让她死得太痛快。”
宫远徵耳尖泛红,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半寸,却将药囊解下递给她:“收着,地牢里脏,小心染上毒瘴。”他转头看向郑南衣时,又恢复了冷硬模样,“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同党。”
郑南衣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突然暴起撞向墙壁。洛栀寻眼疾手快甩出软剑缠住她腰肢,却见郑南衣嘴角溢出黑血——她早藏了毒在齿间。“拦住她!”宫尚角话音未落,郑南衣已经瘫倒在地,瞳孔涣散前,她死死盯着洛栀寻:“你以为宫门就干净?无锋不过是——”最后的气音消散在阴冷的空气里。
“该死!”宫远徵踢开脚边刑具,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蹲下身为郑南衣把脉,脸色愈发难看,“是‘断心蛊’,服下后一旦吐露机密就会暴毙,无锋果然早有准备。”他起身时,目光扫过人群中神色各异的新娘,“其他刺客必然还在,而且……”他看向洛栀寻,“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毕竟当年参与剿灭你家的无锋杀手,有人活着回去了。”
洛栀寻把玩糖丸的动作顿住,清甜滋味在舌尖化作苦涩。她想起昨夜窗外闪过的黑影,还有练功时莫名出现的淬毒银针。宫紫商突然咋舌打破沉默:“行了行了,别摆出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火红色裙摆扫过地面,从袖中摸出一叠名单,“本小姐早就查过这些新娘底细,那个云为衫和上官浅最可疑,一个来历不明,一个居然会无锋独有的易容术!”
宫子羽接过名单时,目光与云为衫相撞。那女子垂眸避开视线,嫁衣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像极了她眼中欲落未落的泪。洛栀寻敏锐捕捉到这一幕,突然轻笑出声,软剑在掌心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既然如此,不如把人带去洗髓池?无锋的人最受不了‘清心咒’,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她转身时,刻意贴近宫远徵耳畔低语:“要是查出刺客,我要第一个审问,你可不许和我抢。”温热气息拂过耳际,宫远徵握药瓶的手微微发颤,连耳根都泛起可疑的红晕。而暗处,宫尚角握紧的拳头藏在广袖之中,目光追随着洛栀寻灵动的身影,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愫。
地牢外,山风呼啸而过,吹得宫门上的铜铃叮咚作响。这场由无锋掀起的惊澜,才刚刚开始,而洛栀寻与宫门众人,早已被卷入这暗流涌动的漩涡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