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阁中,瑶华和阿团正坐在桌前,涂山璟端进来一盘饺子,相柳就是这个时候带着毛球进来的。
他踏着风雪而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如高山冰雪,不似凡尘中人。
银发落满霜雪,如他这个人般冷冽。
他还是没正眼看涂山璟,只是自顾自坐在瑶华身旁,一挥袖,几壶清酒就出现在桌上。
瑶华拿起酒壶,为在座几人斟酒后,她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日难得一同守岁,相遇即是缘,我先饮一杯为敬。”
涂山璟端起酒杯,望向瑶华,眉眼皆是笑意,轻轻与她的酒杯相撞,随后优雅地将酒饮尽。
相柳则是一声没吭,也没碰杯,独自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后,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阿团和毛球趴在桌边,舔着杯子中的酒。
“好了,吃饺子了。”
瑶华拾起筷子,先尝了一口。
“恩,好吃,璟的手艺越发好了。”
涂山璟听到瑶华的夸赞,脸上的笑容更盛,用手上的筷子又默默为她夹了一个饺子,
相柳并未动筷,而是懒懒抬起眼睛,望向涂山璟的眼神中隐藏着犀利。
“璟?涂山璟?”
他记得这涂山家的二少主和他那名义上的妹妹有婚约吧。
涂山璟拱手,有些不安,“正是,在下涂山璟,相柳大人见谅。”
相柳轻哼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说。
瑶华正想招呼相柳也吃点,却听见“砰”的一声,门口传来巨响,随后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接连传来。
冷风骤然灌入屋中,呼啸着席卷走屋内的热气。
那边门口处阿团喝醉了酒,控制不住地变大,将毛球整个球压在了屁股底下。
毛球气急了,也化为原型,煽动着翅膀拍在阿团身上,把阿团拍得捂着屁股呜呜叫,也转过身子揍毛球。
桌椅板凳被灵气余波席卷,只来得及发出一道道碎裂声响。
……它俩倒是打得天昏地暗,只是这屋子不大,装不下它俩的原形。
门板已经被庞大的兽体撑裂开来,风夹杂着雪呼呼往屋内灌,屋外风雪落在酒杯和饺子上,显然是不能吃了。
瑶华:“……”
相柳:“……”
想打孩子了怎么办。
涂山璟见势不妙,阿团闯祸,瑶华可不会留手。
之前好几次都是涂山璟为阿团背锅。
他觑着瑶华的脸色,生怕她当场发火,于是赶紧将阿团拽走。
毛球见此嘹叫一声,拍拍翅膀就要从屋顶冲出追阿团和涂山璟。
如果让它从屋顶冲出,这屋子马上就塌了,相柳和瑶华会被埋在屋檐底下。
相柳喝道:“毛球!”
毛球动作一顿,随后委屈地变小化作幻形,忽闪着翅膀过来,眨巴着豆大的眼睛看着相柳。
瑶华好奇地看着毛球,见它变小的模样像一团白色的毛线,没忍住把手放在毛球身上蹂躏了几下。
毛球凶狠地转过身就想啄瑶华的手。
相柳转转酒杯,声音幽幽,“毛球……”
毛球不敢了,只能任由那女人蹂躏雕大爷尊贵的头和身子。
如果毛球不是这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瑶华还真不一定非要逗它。
但现在嘛……
瑶华狠狠地搓了它肥啾啾的脸几下,毛球羽毛乱糟糟的,昂着头不看她,自顾自生闷气。
瑶华戳它一下,它就转到另一边。
再戳一下,她又转回去。
相柳瞥了一眼一人一兽的互动,只觉得幼稚。
毛球彻底不理瑶华了,戳它也不转身。
想了半天,瑶华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用绳子串联挂在毛球身上,“喏,送给伟大的白羽金冠雕。”
毛球定睛看了眼前这女人几眼。
随后不好意思地慢吞吞煽动着翅膀在空中转了几圈,表示自己有点喜欢这个礼物。
然后又用屁股对着瑶华,
但它还是不会轻易原谅这个女人。
相柳又撇了一眼一人一兽,幼稚。
瑶华又掏出一只红包,递给偷偷往这边看的相柳, “相柳大人请笑纳。”
那递着红包的手,手指纤长漂亮,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相柳反手轻轻推开瑶华的手,手背相触,稍瞬即离,只留下酥麻触感在暗处流连。
他语气淡淡,“你既已送我一副对联,这红包就该我给你才对。”
说完,他反手,一只大红包出现在他手中。
瑶华笑着拿起那只大红包,语气揶揄,“相柳大人给我发红包?”
相柳淡淡地撇她一眼。
“世人都知九命相柳是大荒第一杀手,虽然为人孤高狠毒,但做杀手却颇讲信用。”
“你这红包……不会是你辛辛苦苦赚的吧?”
相柳撇她一眼,语气淡淡,“不想要,就还给我。”
“怎么会呢?给我的就是。”
“说起来我还是通缉榜第三呢,相柳大人数百年来都是赏金榜第一,实在佩服。”
相柳一顿,“通缉榜第三名?”
他从前从不关注这些事。
只隐隐约约记得那通缉榜第三是一夜之间登榜,被皓翎和西炎两国同时追缉。
抓捕的是冒充皓翎大王姬并挟持西炎王的贼子。
相柳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年纪不大,闯祸的本事倒是不小。”
不仅冒充皓翎王姬,还挟持西炎王,接下来还打算诛杀西炎王孙。
这大荒两大神族竟被她得罪个遍。
瑶华看着他,昂起头,“那又如何?你怕了?”
相柳与她对望,语气毫不在意,透着自信,让人不自觉臣服。
“我相柳从不会怕。”
他若是怕,就不会当这劳什子的辰荣军师数百年了。
你既闯出塌天的大祸,也有他这个高个子先顶着。
此时,正值子时,新年已至,一束烟花冲天而起。
夜空一瞬如同白昼,流光溢彩,烟花如金雨从天幕纷落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