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愈发汹涌,仿佛要将天地连成一片模糊的幕布。人潮如流,马蹄声与喧嚣交织在一起,在这湿冷的夜色中掀起阵阵不平静的涟漪。今夜,注定无人入眠,每一颗心都像被这场骤雨敲打着,无法安歇。
一群人将萧若瑾所在的院落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领头的王凌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霜,吐出的话语仿佛带着刺骨寒意:“杀——一个不留。”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中,令人不寒而栗。
王凌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队伍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气势汹汹地想要破门而入,直捣黄龙。然而,那些士兵还未等靠近大门,就被迫生生止住了脚步。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机械声,厚重的大门缓缓自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屋内早已严阵以待的数百名高手,他们头戴箬笠,神情冷峻,手臂抱胸,动作整齐划一地站在院子中,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墙。
萧若瑾暂居的玉杨居,坐落于高楼环抱的腹地之中,地势得天独厚。数千箭矢自高处疾射而出,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如雨般阻挡了士兵们前进的步伐,令他们寸步难行。
早在数日前,萧若瑾便已悄然展开了行动。他暗中不动声色地将以玉杨居为中心、周边数百米范围内的居民逐一转移,同时巧妙地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进来。每一步都隐秘而精准,未引起丝毫怀疑。如今,以王凌为核心的那群人,实际上早已被悄无声息地包围,陷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
萧若瑾身着墨蓝色锦衣,手持一柄素伞,静立于回廊尽头。他微微探出一只手,接住自檐间滑落的雨滴,声音轻若呢喃:“这场局,已布得太久。”雨珠在他的指尖微颤,仿佛承载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心绪,与漫天细雨一同融入这静谧而深沉的天地之间。
雷梦杀轻咬一口手中的苹果,一手叉腰,口中话语因咀嚼而显得含糊不清:“确实拖得久了些,不过眼下时机恰好,王爷大可放心。不出一个时辰,定能了结此事。”
萧若瑾唇角微扬,浅笑间转身,声音柔和却不失分寸:“本王能与楚河默契联手,将这场‘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戏码演绎得天衣无缝,也多亏了灼墨公子那精妙无双的战略布局。”
萧若瑾轻叹一声,眉宇间染上一抹化不开的感伤。他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北离的百姓如此内斗,实在令人心痛。灼墨公子,还请与本王一同走一趟吧!”
雷梦杀试探开口:“王爷是想……”
萧若瑾轻笑了声:“呵呵——”
萧若瑾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声音低沉却又透着几分冷意:“世人皆称琅琊王萧若风光明磊落,似天上那轮皎皎明月,却道我萧若瑾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阴险狡诈,令人不齿。然而,即便是一只老鼠,也有它不可触犯的原则——譬如对米面的珍视,那是一种深藏于骨子里的执着,不需多言,却无人能否认。”
雷梦杀:“是梦杀肤浅了。”
雷梦杀认真且恭敬的向萧若瑾行了一礼才说道。
雷梦杀心中陡然一震,先前对萧若瑾残留的那抹不屑与厌恶,此刻竟如烟云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雷梦杀突然想起了他的师弟——萧若风,他的师弟风风自小便是眼前这个被世人认为阴险狡诈的㬌玉王——萧若瑾抚养长大的,若萧若瑾真有那么不堪又怎么能教养的出风风那样的人?
试问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若是一直天真无邪,没有一点的算计又怎么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安然无恙的长大呢?
而风风能光风霁月的长大,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哥哥将黑暗留给了自己,将光明留给了自己的弟弟。若是从一开始风风便没有哥哥的庇佑那么风风能否变成现在的样子还尚未可知。
联想到近日自己一路跟随在萧若瑾身后,亲眼目睹他的言行举止,竟找不到半分如传闻中那般不堪的地方。非但没有丝毫不堪,反而处处透着君子风范,那些从容淡然的举动,更显出他品性端正、行事磊落,与流言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在雷梦杀正在进行头脑风暴时,萧若瑾扶起了雷梦杀。
萧若瑾:“灼墨公子不必多礼,也不必感怀。人言本就是最难控制的东西。”
雷梦杀:“王爷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