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你在担心吗?”
棠溪樾一身白衣高端坐屋顶,一把白玉琴飘在他的面前。
葱白的指尖如流水般缓缓波动琴弦,发出轻缓的琴音。
“本小姐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日㬌玉王府高手众多,本小姐的枪也不是吃素的,定然让那些贼子有胆子来没命回。”
司空千落拿出一张帕子擦拭着银月枪。
“姐姐的枪法高深莫测,那些宵小之辈自然不会是姐姐的对手。”
棠溪樾毫不吝啬的对司空千落表示赞同。
“小师兄和无心哥哥去了天外天,也不知道他们此行是否一切顺利,姐姐难道就不担心小师兄?”
棠溪樾试探的意思太过明显,就连原本平缓舒适的琴音都有一瞬间的波动,然而身旁的人心中惦念着远方人的身影又怎么能察觉到棠溪樾这一瞬间的波动呢?
司空千落擦枪的手一顿,声音陡然大了几分:“我担心他做什么?他有什么好值得我担心的。”
可是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那可是萧瑟啊!
是她司空千落年少慕艾,只一眼便放在了心上的人,她又怎会不担心呢?
可她司空千落并非是死缠烂打之人,若是她想当初天启一事了结后,她便可以嫁与萧瑟成为萧瑟的妻子。
可是——
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比起成为萧瑟的妻子,她更希望萧瑟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她虽然性子直率莽撞了一些,但也不是毫无心计,她是雪月城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只知道舞枪弄棍的武夫呢?
只是有阿爹,有大师兄,有萧瑟,有若依姐姐在,她习惯了依赖他们罢了!
萧瑟待她和若依姐姐是一样的。待雷无桀和大师兄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但——
无心不同,萧瑟和无心之间的默契是他们所有人都比不上的,萧瑟和无心之间的气场也是他们融不进去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隐秘,隐秘到他们自己都骗过了自己。
而司空千落不同,她处在之间能明显的感受到萧瑟对自己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萧瑟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
那年在雪落山庄,她试探萧瑟时她就彻底放手了,他让萧瑟问问自己的心,问问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
现在司空千落有些后悔了,若是当年他没有提点萧瑟,萧瑟没有去天外天走上那么一遭,或许萧瑟后来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无心或许不会殉情,北离或许还是好好的。
她都想起来了,她记忆中的他们在雪落山庄等无心,一起奔赴更好的未来,不过是她的一场美梦而已,一场因接受不了现实的残酷而幻想的美梦而已。
她有怎能不担心萧瑟呢?
就算表面再是风轻云淡也掩盖不了她内心依旧爱着萧瑟的事实。
年少慕艾,又岂是说忘便能忘的?年少时没有得到的人事物才最是叫人忘不掉。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或许她将用一生去淡忘萧瑟,亦或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忘怀。
姐姐果然是担心小师兄的,又好像不只是担心小师兄。但如果不是担心又会是什么呢?
“姐姐,好像不只是担心小师兄,但我又说不上来除了担心还有什么。”
棠溪樾明亮纯净的眸子被疑惑所填满,师父怎么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些,小师兄怎么也从来没提到过这些?
司空千落被戳中了心事,脸色一僵,正想一枪将棠溪樾从屋顶打落,但在她转身触及到棠溪樾白里透红可可爱爱带着婴儿肥的面庞,和棠溪樾那双清亮纯真却满是疑惑的眸子时。
她便无法舞动她的银月枪了。
棠溪樾与雷无桀萧瑟都是不同的。
棠溪樾今年不过十六还是个孩子。
小孩子怎么会懂大人的事呢?
“小棠溪~你怎么和你小师兄那个狐狸一样敏锐?”
最终司空千落只是轻轻摸了摸棠溪樾的头,笑着打趣似的开口。
“我虽然从小就和师父待在山上不与其他人接触,但也没有像无桀哥哥那般厉害心有玲珑能与自然相和。”
棠溪樾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看着司空千落说道。言外之意便是他只是阅历不够并不是傻。
“哈哈~呵——”
司空千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了眉眼。
她轻轻刮了一下棠溪樾的鼻子才调笑道:“还说你和你小师兄不像。”
“我们都是师父的弟子,当然像啦!”
棠溪樾点了点头,语气雀跃,却没发觉自己的耳垂已微微泛红。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或许她司空千落要用一生去淡忘萧瑟,亦或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忘怀。
也正因为她是司空千落,所以她不会拘泥于过去,雪月城的大小姐自有傲骨,比起留恋过去她更向往未来。
与其留恋不属于自己的,还不如追求眼前触手可及的笑颜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悸动。
有的时候眼前人更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