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杜城只觉脑海中的理智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而去。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冲动,第一次没有与沈翊多做解释,便独自驾车离去。车轮滚滚向前,他的心却陷入了一片混沌。他在气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气越积越浓,让他近乎窒息。难道他不明白感情之事从来都无法强求吗?可在那个瞬间,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只想着发泄心中的不满。而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这寂静的车厢之中,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放,每想一遍,他就越发觉得自己过分,愧疚如同潮水一般渐渐涌上心头。
他该如何面对沈翊呢?在他的内心深处,明白一旦这微妙的情感被点破,倘若沈翊并无相同的回应,那么这段弥足珍贵的情谊便如同建在流沙之上的城堡,终将崩塌、埋葬于时间的长河之中。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去道歉。哪怕只能做到这一点,也绝不能让沈翊对他心生厌恶,那会比任何拒绝都更令他难以承受。
尚未踏及406室的门扉,一阵急促的通报声便骤然传入耳际。持枪抢劫案,这三个字如同重锤,一下下撞击着心房。没有丝毫迟疑的余地,他猛地转身,脚步匆匆又带着几分沉重,朝着张局的办公室疾行而去。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一个笃定的信念:沈翊,那个总在紧要关头出现的身影,也必定会赶赴那里。每一秒都显得无比珍贵,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而他们即将在那里汇聚,为案件的侦破开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依照指令,他们火速赶往指定地点,准备对嫌疑人实施抓捕。四人各自紧紧握住警用手枪,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凝重与谨慎,眼前的三个岔开的路口如同未知的迷宫入口,平添几分紧张。此时,空气中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凝结成实质的丝线,杜城目光如炬,沉稳而果断地下令:“兵分三路,沈翊,你和我一路。”
“你平日里惯用画笔,不熟悉配枪,和我一组安全些。”杜城此言看似是说给沈翊的,但他觉得这更是在说服自己。
追捕行动原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犯人似已放弃抵抗。然而,恰在此时,一只红气球不知从何处悠悠飘来,在半空中轻轻摇曳。
那抹鲜艳的红色仿若炽热的火焰,刹那间点燃了他心底深处潜藏的疯狂。本已瘫软如泥的身体霎时绷紧得像根拉满的弦。
只见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好似被一股源自内心黑暗角落的邪祟力量附体,猛地抓起身旁的铁棒。紧接着,一阵令人胆寒的嘶吼声冲破喉咙,宛如野兽濒死前的怒号,以决绝赴死的姿态发起反击。
那一刻,他犹如一头被逼入绝境、遭受挑衅后彻底暴怒的猛兽,连空气中仿佛都凝固着汹涌的杀意。
杜城的配枪别在腰间,狭窄的巷道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的一举一动。
歹徒如同凶狠的野兽,挥舞着棍棒横扫而来,那棍棒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令人胆寒的弧线。
这一击,杜城并非没有能力躲避,只是他深知,若选择闪避以求自保,便会与制伏歹徒的最佳时机失之交臂;而一旦错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后的沈翊就如同置身于暴风雨中的孤舟,受伤的概率就会飙升至百分之九十以上。
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杜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毫不犹豫地将沈翊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躯为他筑起了一道血肉之躯铸就的屏障。他何尝不知这一举动意味着要直面未知的巨大风险,甚至可能危及自身安危,但保护沈翊的念头如同最炽热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驱使着他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选择。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骤然响起,剧痛仿若汹涌潮水从脑后奔腾而至,杜城不由自主地紧皱眉头。他清晰地感知到怀中之人急促且沉重的喘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恰似一只受惊的小猫。可是,他安慰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黑暗便如同涨潮的海水迅速将他吞噬。随着视野渐渐朦胧黯淡,最后的一抹意识亦在眼前缓缓消散,耳畔唯有那阵慌乱的呼吸声还在若有若无地响着,宛如与这世界最后的微弱牵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