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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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航拿…龙案…

左航的声音像破旧风箱。

童禹坤研墨的手在抖，朱砂混着皇帝咳出的血，在砚台里融成诡异的紫。左航写诏书时，笔尖三次折断，最后是穆祉丞握着他的手才写完。

左航若皇后生下皇子，便立其为储…

左航若是公主…便去宗室找个男孩过继。

左航无论如何，皇后宋氏都是圣母皇太后…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冷宫窗棂外化开的血冰。

左航宋氏...永掌凤印...

窗外骤然大亮。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诏书上突然多了几滴温热，是皇帝眼中滚落的泪。

左航恍惚看见诏书变成了婚书，那年他执笔写下"永结同心"时，宋宜安鬓边的海棠花落了一瓣在砚台里。

左航还有…

他忽然抓住童禹坤的衣领。

左航懿朝若是来犯，诛之。

最后两个个字耗尽了他全部力气。玉笔滚落在地，笔头恰好指向冷宫方向。

三更梆子响时，左航开始说胡话。他时而唤着"宜安"，时而厉声呵斥"护驾"，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抓挠，仿佛要留住什么。

穆祉丞突然解下佩刀。

穆祉丞臣去把皇后抢回来！

童禹坤来不及了…

童禹坤按住他，声音哑得不成调。

童禹坤你看…

龙榻上的呼吸已变成断断续的抽气。左航浑浊的视线里，忽然出现宋宜安穿着嫁衣的模样。她站在满殿红烛中对他伸手，身后是漫天星河。

穆祉丞陛下！

穆祉丞的惊呼中，皇帝的手突然垂落。系着金铃的腕绳断裂，铃铛滚到童禹坤脚边，这是大婚时帝后互系的同心铃。

更漏里的最后一滴水落下时，殿外传来婴儿啼哭。张婉宁派来的眼线转身欲报，却被穆祉丞一刀贯穿胸口。

童禹坤陛下驾崩了！

丧钟响彻皇城时，宋宜安正给两个孩子喂第二次奶。她突然捂住心口，乳汁滴在孩子突然大哭的脸上。

瓠犀娘娘…

瓠犀惊恐地看着她无故落泪。

宋宜安望向养心殿方向，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她不知道那是新帝登基前的异象，还是自己眼中流的血泪。

与此同时，穆祉丞正用剑挑开诏书暗层。真正的传位诏书里，左航用暗语写着：

「若宋氏所出为双生子，次子过继朱志鑫为嗣，保我血脉不绝。」

而张婉宁此刻抚摸着伪造的诏书轻笑。

张婉宁去告诉冷宫那位...陛下临终前，可是指名要她殉葬呢。

五更天的丧钟还在回荡，穆祉丞的剑已抵在张婉宁咽喉。他抖开真正的血诏，绢布上"宋氏永掌凤印"六个字被皇帝的血浸得发亮。

穆祉丞看清楚。现在跪着接旨的该是你了。

穆祉丞剑锋一转，挑落张婉宁鬓边凤钗。

张婉宁突然尖笑出声。殿门轰然洞开，她培养的十二死士持弩而入，却见童禹坤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左航临终前交给他的龙纹兵符。

童禹坤羽林卫已控制九门。

童禹坤你的母国已被瑜朝和大玹兵马前后夹击，现在怕是已经吓得退回去了。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遗诏上时，朱志鑫正抱着双生子踏进冷宫。宋宜安接过孩子的瞬间，襁褓里掉出半块染血的同心铃。

丧钟响彻皇城，穆祉丞手持先帝遗诏，立于太极殿前。

穆祉丞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左怀瑾，天资聪颖，仁孝纯善，即日继皇帝位。皇后宋氏，贤德昭彰，垂帘辅政，摄镇王朱志鑫，忠勇可嘉，辅佐幼主，共理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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