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被找回来了,我明白她并不高兴,屋外落了大锁,难听的咒骂一句接着一句。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她最清醒的时候。
她一遍一遍的给我梳头,仔仔细细的擦干我脸上的泥土和泪痕。
她说:“你五岁了,还没有自己的名字,你叫晚晚可好,晚晚要记得,以后要好好爱自己,不要被别人欺负了……”
我愣愣的看着她,妈妈的衣服和我一样破旧,印象里,她总是一副脏污的样子,头发挡在脸上。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妈妈的心境,直到我长大以后,我终于理解了一个女子对一个和强奸犯的孩子抱着怎样痛恨和怜悯的心情。
“晚晚再给妈妈做最后一件事,好嘛。”
这个温柔的女人抚摸着我的头,让我根本难以拒绝。
“晚晚,钥匙在奶奶的床头边,你把它拿来,打开门上的锁,好吗。”
我产生了一种冲动,我想让眼前这个温柔的女子,像小鸟一样,可以离开这个村庄。
于是我妈妈离开了屋子,但她没有走出村庄,村子里的悬崖峭壁很多。
等我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小鸟没有离开村庄,妈妈也没能离开大山。
我的奶奶,一个从没有正眼瞧过我,一个一口一口叫着我赔钱货的老太太,他已经佝偻了腰背,却还是激动的咒骂着:
“这个小贱蹄子,亏老娘还花这么多钱在她身上,给我们老陈家生了个赔钱货,还死的这么晦气……”
我细想下来,奶奶在我妈妈身上有两次大出血,一个是给人贩子的500块,一个是妈妈怀我的时候炖的一只老母鸡。
妈妈死的时候,奶奶细细盘算,最终也没能决定给我妈妈留一块破布裹尸。
他们找了一块离村子较远的山头,把我妈妈从悬崖上抛下去,期盼山里的豺狼野豹,将他们的罪恶啃食殆尽。
我的奶奶又心安理得的睡觉了,我很痛苦,因为她从来不把我当人看待;但我又很庆幸,她没有对我设防。
我有了一种冲动,看向房间角落的煤气罐。
我看妈妈开过这个,只要把那个把手掰过去,妈妈以前总是开了不关上,那个老太婆每每看到,就会拿起棍子打我妈妈,然后大喊道,是不是想让她再也醒不过来。
于是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拿起屋里的柴火把那个阀门推开。
我又把柜子里的酒都拿到了桌子上,我以往的经验告诉我,那个可怕的男人喝了这个,就会睡觉,那样就不会马上打我了。
我那时还不明白什么是死亡,只是想让他们睡着,不要醒着打我。
我还是害怕的,最终决定逃离作案现场。
村里的人没人会在意一个赔钱货去了哪里。
所以我堂而皇之的,从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走过。
我沿着村里的小路,走到了大路,最后走到了公路上,可我实在是辨不清方向,我越走越累,但是不敢停下。
眼前一片模糊,远远的,我看见一个黑点离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