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江离啊，我爱你！哥，哥我爱你！”喝醉了的周祁像个人型挂件一样挂在江离身上，黏黏糊糊的说着情话。

江离好不容易才把周祁拖回卧室，却被周祁箍着脖颈拉到床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肩头，情话贴着耳根溜进去，酒气灌进鼻腔里，连江离都觉得有些醉了。

“好啦好啦，你喝醉了，乖，睡觉好不好？”

“哥你陪我睡好不好，我害怕……”周祁把江离箍得更紧了些，似乎在委屈撒娇。

自从周祁搬去和江离一块住江离就发现周祁夜里常常会睡不踏实，一丁点的动静就会醒。很难去想想过去得周祁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的没有安全感。

江离有时候半夜醒来会发现周祁悄悄拽着他的手指，腿轻轻搭在自己腿上。每每这个时候，江离会侧身搂着周祁轻轻拍打他，即便是夏天热到身上黏黏糊糊都不会放手。

“乖乖，听话这个床太小了会睡不好的，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

江离就坐在床边轻轻拍打着周祁，兴许是醉酒的原因没一会周祁就不再折腾了，安静地抱着他一条胳膊睡着了。被火锅辣红了的嘴嘟哝着，脸颊比之前多了些肉，让他忍不住悄悄落了一个吻在爱人的唇上。

周祁睡着后江离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坐到不知什么时候窝在周祁身边睡着。那是两人在阳城家里过的最后一晚，那一晚江离梦到了那盆白色的牡丹。

梦里那盆牡丹化作了人型，身形就像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周亦安，瘦弱纤细，身着一袭白衣。指尖几近透明隐隐泛着光，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臂皮肤像春天刚透一点新绿的树枝。

“几百年前一把流沙剑斩了洛阳满城的白牡丹，大火烧了七日。我是洛阳城的最后一枝白牡丹，被一位富贵公子采了去精心照养，开出了能惑人心的上品牡丹。那位富贵公子后来咳血而死，他的血溅在花瓣上我便化出了人形。”

这是来自花妖的自述，可是梦里的花妖似乎并不喜欢他，那样的表情比他刚认识周祁时周祁的表情更冷。

“你为什么要缠着他。”

“他是我的恩人，上一世的他因你而死，是你辜负了他的深情，我便要叫你离他远远的，最好永远，永远的无法再见到他。”

“你是来报复我的，为什么要伤害他？”

花妖伸出手撩起了衣袖，看着自己枝干般的手臂戏谑地看了一眼江离。

“你是说这个嘛？江离，别蠢了！”花妖轻捻了一下手指，指尖的冷光蒙了一层燃烧木屑的灰烬。

“如果不是这个，他早被你身上的剑气所伤，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像你梦里那样咳血而死。”

听到花妖的话江离突然慌张。所以当初那些梦就是在提醒他这一世不要再去伤害周祁了，可是他还是再一次赖在他身边为了自己的私欲伤害到了他。

“他为你唱了半辈子的《漠北塞上歌》他为你在大殿前求了一夜的情。你为他做了什么？”

江离低头沉默着，双手不断颤抖，前所未有的自责感充斥着整个心脏。花妖凑近了用透明泛光的手指捏着江离的下巴强制他抬起头对上那张跟周祁毫无差别的脸。

“你从第一次见他就在欺骗他，为了加官进爵为了报你的私仇一次次让他对你失望。你高高兴兴地娶亲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前一天他为你唱的《漠北塞上歌》是最后一次。”

“江离，你不爱他，上辈子不爱，这辈子也不爱。”

“不，不，我没有，不是这样的！周祁，不是的！”

“江离，醒醒，江离！”周祁感受到手臂被江离紧紧抓着，江离紧闭着眼睛，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嘴里不停地喊着。

“江离，醒来！”周祁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江离的背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江离恍惚睁开眼时任然有些不知所措，缓了很久才清醒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头枕着周祁的半只胳膊。

“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就是你枕得我胳膊有点麻。”周祁亲了亲江离有些压乱了的头发。“做噩梦了？”

江离沉默了很久，反复想起花妖的话。

“我梦到了那盆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