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悻悻然放下手机，桌上的红椒酱蛋糕还没吃几口，阿尔瓦就又回到了餐厅。
卢卡看一眼阿尔瓦空空如也的双手，疑惑道：“老师，牛排呢？”
“在解冻。”阿尔瓦坐到卢卡旁边回答。
“啊，对哦……”卢卡觉得自己一定是太久没做饭，连煎牛排的步骤都忘的一干二净――但事实上他没怎么进过厨房，会做的菜大概只有煎鸡蛋，还是只勉强能吃的那种。
“蛋糕尝起来怎么样？”阿尔瓦看向只有红椒酱少了几口的蛋糕，显得有些担心，“有很久没做过蛋糕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这个红椒酱是老师自己做的吧？很好吃。”卢卡又吃了一口红椒酱，这次是连带着蛋糕一起。
“……但是和小时候妈妈给我做的红椒酱味道不太一样。”
阿尔瓦略显惊讶的将目光转向卢卡。
自从他们相识开始，卢卡就一直刻意回避与自己父母有关的话题，也从不提起自己父母的任何信息。这是他第一次在阿尔瓦面前主动提起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
“卢卡斯，你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阿尔瓦洛伦兹咬紧下唇，“从你母亲每月寄来的信件就能知道你父母很关心你，但要是真的如此，为什么我们认识四年你却从没回过一次家？”
“……”卢卡沉默着，时间长到他体贴的爱人已经准备将话题转移到‘牛排吃黑胡椒的还是番茄酱的’时，卢卡才终于开口。
“……其实一切都是因为我幼稚至极的、所谓的‘叛逆’和‘自尊’，”卢卡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我的家庭原本和睦，但是我的父亲研究失败，父母天天争执不断，家里也背上了债务，那时候我刚考上高中。”
卢卡顿了一下，继续道：“让我就这么前功尽弃我哪愿意啊，然后一赌气，就留了封告别信给母亲，然后离家出走了。而不久之后，我的父母为了躲债，搬家到其他城市去了，虽然母亲的每封信都会附上他们现在的住址，但是家里那种情况……我不愿意回去。”
“然后就是你被那位面馆的老板收留……即便如此，你……”阿尔瓦的语气有些急切，“可能不太合适，但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当时卢卡斯你会愿意跟以前素未谋面的我走呢？万一那时遇到的不是我而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卢卡一脸平静的说出令人心惊的话语，“在罗森特一家，就是面馆老板一家人车祸身亡之后，比起漫无目的挣扎着存活，我其实想过就这样死掉…后来你向我伸出手，我觉得最差不过是死而已，而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不，卢卡斯，不……”阿尔瓦实在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他感觉卢卡的每句话都像是刺进了他的肺，让他喘不过气，“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家庭，你的情绪，你那些寻死的想法……卢卡斯……”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了，老师……”露出一个笑容，卢卡上前一步抱住对方，说不清到底是在安慰谁，“再说，你救过我了。你一直在，我也不会离开。老师……阿尔瓦，我保证。”少见的喊了爱人的名字，上一秒还满脸笑意的人这时却已泪流满面。
卢卡这番话不光是说给阿尔瓦听，同样也说给自己听。
阿尔瓦轻轻拍打着卢卡的背，衬衫的胸口处被泪水沾湿了一片，他却也不愿去管――眼下没有什么比安抚他难得暴露自己情绪的爱人更重要的了。
“对不起老师，一直没把这些告诉你……”卢卡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但说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因为我不太喜欢谈论我父母的事，所以才……”
“你不必解释，卢卡斯。我从未怪过你，你也从未做错什么。反倒是我，应该多注意一下你的情绪的……”阿尔瓦懊恼闭眼道。
“不，老师，”卢卡看向阿尔瓦，翠绿的双眼满是真挚，“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激你……”
“以及，我也深爱着你。”
“那么，卢卡斯，请让我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吧。”
“是啊，阿尔瓦，你本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两人对视几秒，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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