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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五十三折胸中野火欲燎原

京剧猫:幻灭之时

若言星罗班所经之宗派毫无表示,那着实是错的。

永乐都,广场之上。

急促的脚步声猛地闯入广场中纷杂喧闹的叫骂声里,散白与对子望着围聚在广场的猫民们,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停滞不前。

“你这魔物!怎配当我们的宗主!”

“滚出永乐都!”

猫民们那充满憎恨的辱骂声,犹如鱼刺般卡在喉间,对子紧紧攥住拳头,满心愤懑地说道:“这长乐!我早说让他先别来永乐都!我得去帮他。”

散白伸手阻拦,眼眸凝视着猫群,仿若瞧见了那只默默忍受的猫,轻叹一声,“长乐说了,不论发生何事,都莫要去管。”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遭罪吗?!”

“倘若我们都不听从他的命令,那他这宗主之位,又怎能令众猫信服?”散白的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长乐,那位曾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傀儡师,现今,却身处永乐都这小小的广场,任由众猫肆意辱骂。

“别打了!”一道蓝色的小身影猛然闯进猫群,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坚定地挡在长乐身前。他紧闭双眼,大声呼喊,“不许打我师傅!”

猫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固然憎恨长乐,但还不至于将怒火撒在一只普通的小猫身上。

“让开!他就是个罪猫!若不是他,黯怎能攻下永乐都!若不是他,我们又怎会痛失自己的亲人!”

散白闻声不禁望向那只说话的猫,那是一只棕白相间的猫,身着与周围猫民相同的灰色布衣。尤为奇特的是,他拥有一双紫色的眼眸,却仅仅是个普通的猫民。

“并非如此!师傅他只是犯了错!我们应当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小身影转过身,张开双臂牢牢地挡在长乐面前,眼神中满是坚定。

“海王星……”长乐凝视着他。

“你这小猫,咋就说不通呢?你又如何保证,他不会再次出卖我们!”那只大猫伸手指向长乐,言辞激烈,猫民们也随之骚动起来,窃窃私语中满是愤怒。

“师傅绝不会的!”海王星毫不犹豫地回应。

那只大猫还欲再说些什么,散白终于迈步走出,“诸位,还请听我讲几句。”

猫民们瞬间安静下来,齐齐将目光投向散白。他们虽憎恨长乐,却对散白这位保护神心怀敬重,他是那些顽强抗争的京剧猫之一,值得所有猫尊敬。

“时候不早了,各位先散了吧,明日还需劳烦各位协助,重建永乐都。”散白的语气始终温文尔雅。

猫民们渐渐恢复理智,纷纷离去。唯有那只大猫狠狠地瞪了长乐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对子一边给长乐敷着膏药,一边数落着他,“你身为宗主,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任由他们打骂啊!”

长乐满怀歉意地笑笑,望着海王星的眼中尽是愧疚,“海王星,你为何不怨恨我呢?”

“因为师傅已经知晓自己的过错,海王星愿意原谅师傅。”海王星认真地为长乐贴着膏药,小脸上写满专注。

“谢谢你,海王星。”长乐苦笑着说道。

……

多数错误,确是能够改正的;然而,多数错误所带来的伤害,却是难以改变的。

他关上房门,缓缓走近摆放在门前的那张桌子。桌上放置着一个香炉,其中插着三根尚未燃尽的香。

他随性地拔出上面的香,又用火折子点燃了三根新香,双手紧握着将其插入香炉之中。

袅袅白色香烟升腾而起,他那紫色的眸子转动着,不堪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

“阿华!快跑!快跑!”

混沌与魔物不知疲倦地追赶着,已然筋疲力尽的哥哥用尽全力将自己推开,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混沌如飞一般遮蔽了视野,生来无法被魔化的他只能无助地跌坐在混沌之中,听着从远处传来的阵阵嘶吼,绝望地哭喊着,“哥哥!哥哥!”

那一年,他不过五岁。

他紧紧握住拳头,拿起放置在香炉旁的木盒,将其打开。一枚翠绿的叶子静静地躺在里面,即便时隔许久,依旧散发着些许生机与杀意。

望着这枚叶子,他的眼中浮现出刻骨铭心的仇恨,仿若一点即将落在草堆上的火星,随时可能燃起熊熊烈火。

就是那只猫!

那只面容冷酷的猫,正是用这种叶子,残忍地杀害了已然变成魔物的哥哥。

他怨恨那只猫,但更怨恨自己,倘若自己拥有力量,倘若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又怎会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无法保护!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黑色的信,信中邀请他前往步宗。在整封信里,他唯一在意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吾当与君所欲,而君当与吾所用。”

署名,千机阁。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除了哥哥赠予的香囊,他什么都没有携带。

“九华!你要去哪儿啊?”

有熟悉的猫瞧见推开城门的他,高声呼喊着。

城门缓缓关闭,夕阳的红色异于往常,显得格外耀眼。九华踏着夕阳的余晖,迈向那充满未知的未来。

没有猫知晓,这只在夕阳下离开永乐都的猫,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

录宗,铸字大殿内。

叮叮……当当……

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在大殿中不断回响,灵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菱形水晶,手中的大锤高高扬起,紧接着。

重重地落下!

当——

刺眼的白光从水晶的尖端骤然爆发,迅速蔓延至整座大殿。

三日后。

录宗的长廊旁,灵锡倚在扶手边,悠然地吃着苹果,机器猫端着一盘水果静静地站在一旁。远处的拐角处,画师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吃着吃着,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将手中的苹果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扭头冲着画师大声叫嚷,“你们宗主呢!故意把我们困在这里,算什么事儿!”

“师傅近期在修补典籍,着实抽不出时间。灵宗主若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画师陪着笑脸说道。

“那为何要在屋子上张贴迷踪符?”灵锡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谎言。

“要不,我先带宗主去四处逛逛?”画师提议道。

“好吧。”灵锡看了一眼小蘑菇,微微点头。

说是参观,实则又是去修理东西。

选字台边,灵锡扛着大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行了,修好了。”

“不愧是手宗的宗主!”画师忍不住赞叹道。

“少废话,你们宗主呢!”灵锡没好气地说道。

“对!宗主呢!”小蘑菇有模有样地学着,奶声奶气却又气势汹汹地喊道。

恰在此时,一个小弟子端着果盘走了过来,画师依旧打着哈哈,“那个,先吃点水果,吃水果。”

灵锡看了一眼小弟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她盯着画师,坏笑着说,“也行,不过,你得给我画两张画。”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小弟子仿佛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嘴唇颤抖着。

“不要!”画师察觉情况不妙,正要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却已然来不及了。

“师傅要画画了!”

响亮的呼喊声传遍整个山门,一个个弟子如同疾风一般,齐刷刷地冲向选字台。

“我我我!”

“师傅给我画!给我画!”

“我要看师傅画画!”

就在那一瞬间,画师便被一群小弟子围了个严严实实。他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弟子们,全然无暇顾及灵锡了。

“我的天,会画画居然这么受欢迎啊。”灵锡咂了咂嘴,随后带着小蘑菇趁机溜走了。

全书阁内。

“在哪儿呢?怎么都找不到啊!”

灵锡随手扔掉一本书,满心郁闷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书籍。想要从这浩瀚的书海中找到自己所需的书籍,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别白费力气了!”

一道洪亮而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灵锡立刻抓起大锤,警觉地环顾四周。

一道光门突兀地出现,欧阳大步踏出,手中的毛笔随意挥舞几下,地上凌乱散落的书籍便自动回归原位。

“此处虽名为全书阁,但并非所有事情都有记载,别再做无用功了。”他看着灵锡,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或许是因为她方才对待书籍的粗暴举动吧。

灵锡见是他,反倒放松下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蘑菇。接收到她的目光,小蘑菇立刻将手中的金属圆盘放置在地上。

充满未来感的蓝色射线从圆盘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构建成一只戴着金边眼镜的猫——那是手宗的另一位宗主,忠。

他面带微笑,看着满脸惊讶的欧阳。

……

次日,灵锡向欧阳辞别。

录宗与手宗究竟商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手宗离开之后,欧阳让一位新收的亲传弟子带着启动天书的钥匙,离开录宗。

“去找星罗班,告诉他们,我们很快就会前去协助你们。”

那个弟子显得有些胆怯,见人就有些害怕,“可是,我……”

“星辰,我相信你。”欧阳笑着,将一只青色的笔递给他,“这是一位故友留下的。他曾是一只实力强大的京剧猫,可惜走错了路……星辰,只有克服恐惧,你才能成为一只真正的京剧猫,我期待着那一天。”

需要克服恐惧的,又何止你一人。

欧阳看着星辰,眼底泛起回忆的波澜。

星辰看着那支笔,犹豫再三,最终鼓足勇气接过它。那支青色的笔异常沉重,星辰甚至需要用上两只手才能勉强握住。

他望着欧阳,双膝跪地,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弟子定不辜负您的重托!”

他站起身来,转身,迎着夕阳的光芒,离开了这座神圣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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