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静静地坐在猎鹰那宽阔的背上,低垂着眼眸,凝视着那个单膝跪地、神情谦卑地请求合作的猫。
“毫无益处可言。”
即便对这等琐事毫无耐心,使者还是听完了他那带着攻击性的陈述,随后摇了摇头,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她盯着那只猫,而那只猫也同样盯着她。猫的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恨意,那恨意仿佛能将所见的一切都点燃,而使者可不想去充当那灭火之人。
“那宗主大人呢?”那只猫并未放弃,将视线转向了使者的猎鹰右侧,高高看台上站着的宗主正远眺着。
步惊风终于将些许视线落在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身上:“……”
自行出现在宗宫之内,自顾自地讲述着合作的请求,一味地诉说着自身那微不足道的苦痛……
着实可笑。
不过片刻,步惊风便再没了耐心将视线分给对方,哪怕是一丝一毫。
然而,他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似乎早就料到会被这两位一同拒绝,又好似走投无路却莫名自信满满的赌徒,径直掏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我能够帮你们,解开祭坛的秘密。”
毫无疑问,这份筹码着实过重,以至于这两位似乎总有无数事情需要思考的大人,也终于将全部的视线投向了他。
“有趣……”使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那明亮的眼眸中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他并不清楚,但那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使者看向宗主,宗主微微低下头,“使者决定便好。”
她轻笑一声,清脆的声音完全无法让猫联想到前几日在沙漠中如神明一般的存在,接着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呵呵,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九华先生。”
……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如薄纱般的月光轻柔地覆盖在大地上,武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眉间燃烧的韵纹随之熄灭。
千机阁中已经陆续亮起了一盏盏灯火,那日渐熟悉的饭香味从虚掩的大门内缓缓飘出,瞬间吸引了白糖的注意力。
原本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这家伙,“蹬”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要开饭啦!”
“你今天又少练了半小时,先补上。”
旁边传来明月平淡的声音,这话对于白糖来说无疑是最为残酷的判决。
在这些日子的修行中,明月似乎在白糖身上逐渐找回了当初监督弟弟们的感觉,这对白糖而言可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
大飞笑呵呵地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劝说明月的想法,毕竟明月做得并没有任何错误。
武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今日的月亮……又到十五了吗?”
转眼间,他们竟然已经在这千机阁修行了一个月之久。
先前受了重伤且耽搁治疗的炼狱,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渐渐清醒过来,可当时他根本无法下地,于是又在这里休养了半个月。
“进来吃饭了,你们几个。”
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那个熟悉的少年双臂抱在胸前,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看着他们。
他换了一身衣服,是白色的,衣摆下有一些蓝色的晕染——之前的那件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胸口还被剑刺穿,在炼狱醒来之前就被那位医师姐姐扔掉了,如今这件也是医师姐姐挑选出来的。
说实话,这般干净的颜色其实挺适合炼狱的。他本就有着一张干净的面容,如果不了解之前的他,单看现在处于养伤期的炼狱,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家伙的性格张狂到了极点。
可惜的是,炼狱本人对这身衣服颇有怨言,醒来之后大闹了一场,医师姐姐最后也不得不妥协,答应帮他重新定做黑红色调的。
“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了?”武崧朝着门内走去,随口问道。
炼狱侧身给他让开一些道路,“差不多已经完全好了,也不瞧瞧本小爷是谁,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昏迷了半个月,我都打算给你做个花圈了。”
白糖肩上扛着正义铃,阴阳怪气地从他身边走过,炼狱的表情瞬间变得像是被猫狠狠敲了一榔头。
“要你管啊,自大狂!”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你这跟屁虫果然还是昏迷着的时候比较好!”
大飞无奈地将堵在门口的两只猫拉开,“好啦,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两只猫对着彼此哼了一声,同时转身走进门内。
“白糖。”门外的明月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
白糖的动作瞬间僵住。
差点就蒙混过关了! o(╥﹏╥)o
……
医师姐姐的名字叫做时令。
四时有时令,此年方为年——这并非是什么典故,只是医师姐姐在介绍自己名字时随口说的。
时令的厨艺相当出色,毕竟她要负责千机阁内所有猫的饮食,很难拥有不好的手艺——当然,若是有对饭菜不满意的,也会得到时令“亲切”的问候,凭借她足以与阁主相媲美的武艺。
星罗班在千机阁中的训练,通常由那位名叫木齐的信使负责。他的眼光极为敏锐,轻松便看出了星罗班各自存在的问题,并制定了相应的训练方案。
武崧虽说看似沉稳,实则定力不足,容易自乱阵脚;大飞性格温和有余,但刚猛之力不足;白糖虽然身怀韵力,然而基础却并不稳固。
作为异猫的海飘无法使用韵力或混沌,木齐便从千机阁中取出了一副机弩和一把短剑,教授她防身御敌的技巧。
而明月……
〖她无需我的教导。〗
木齐当时摇头这般说道。
楼下饭菜香气四溢,阁主静静地坐在书桌旁,放下手中的竹卷,抬手轻轻捏了捏鼻梁。
烛火轻轻摇曳,他的轻声呢喃如同窗外的细雨,没有猫能够听到,“隐锋磨刃……只需等待时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