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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植林之梦

京剧猫:幻灭之时

「妈妈,这是树吗!我好喜欢!」小家伙眼睛放光,兴奋地喊道。

「当然啦,哈哈,小观和妈妈一样都很喜欢树呢。」妈妈笑着回应,脸上满是慈爱。

「嗯啊!我最喜欢大树了!妈妈,步宗其他地方也能有树吗?」小观满脸期待地问道。

「能的,总有一天,妈妈会让森林遍布整个步宗的每一个角落,到那个时候,步宗就不再是一片光秃秃的沙地啦。」妈妈眼神坚定,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哇!那我要和妈妈一起!我们一起让森林遍布整个步宗!」小观欢呼着,手舞足蹈。

「嗯……一……」

一阵错乱无章的声音传来,世界仿佛在此刻被吹灭了烛火。

………………

那痛苦的惨叫已然消失。

止步在焦黄土地的边缘,武崧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他猛地抬起哨棍,拦住身后跟来的两只猫,厉声道:“停下!”

白糖来不及止步,一下子撞在哨棍上,疼得他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抱怨:“臭屁精,你干啥——咋会有这么多混沌!?”

他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面前那大片大片如同紫色云海般的混沌,情绪几近失控,伸手就要推开面前的哨棍。

“冷静,丸子。”武崧低喝一声,这才让白糖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

“糟了。”孤烟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凝重与严肃,“卯观被魔化了。”

听到这句话,武崧也看到了跪倒在混沌中心的卯观。在那庞大海量的混沌之中,一只成年猫也如同小草般渺小得不像话,显得那般无力,那般无法抗衡,无法改变。

然而,他望向他们的视线却如这混沌一般冰冷,充满了让人胸口沉闷的压迫力。

他缓缓抬起手,那已被黑紫色浸染的瞳孔,从最深处冒出一星红光。

细微的声音几乎难以被听见,紧接着,陡然在他手臂前方爆开一股强大的气浪和音波,银色的金属瞬间占据了武崧的全部视线。

“轰!”

地面被砸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深坑,武崧趴在旁边的地上,脑子被这剧烈的震荡弄得有些眩晕,耳边是一片乱七八糟的尖啸声。

来不及有任何的适应和茫然,他立刻从地上撑起身体,一只背上落满了灰尘的小白猫也从他背上滚落,侧躺在一旁。

“丸子!你没事吧!”武崧一只手搭在白糖的身上,另一只手握紧哨棍。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混沌中的卯观,时刻保持着警觉,提防着他的下一次攻击。

“咳……我还好。”白糖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用力晃了晃被冲击波炸得有些懵的脑袋。

武崧忽然看见卯观的手小幅度地挥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推开面前的白糖,自己朝着后面跳了过去。然而,脚尖刚点到地面的一瞬间,他的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随后眼前的世界整个开始天旋地转,最后“轰”的一声晃悠着停下。

“咳呃……”

被推开的白糖都来不及站稳,眼前突然紧张起来的武崧就被一道流光撞出了他的视线范围,猛烈的风刮得他脸生疼。

烟尘瞬间扬起,他的身体已经不假思索地冲向了流光掠过去的方向。

咻!

烟尘里,再次冲出那道银芒。

银色的光辉倒映在胸口的念珠之中,白糖的意识恍惚了一下,护臂已经被他挥舞着的正义铃挡飞了出去。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赶忙跑到倒地不起的武崧身边,两手交叠起来,释放韵力进行治疗,嘴里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武崧!武崧!”

这是千机阁里那位医师姐姐告诉他们的,对于意识模糊甚至昏迷的伤者来说,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有助于让他们的意识清醒。

“咳……”武崧的嘴里还在往外冒血,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又在白糖急切的呼唤中慢慢地重新聚焦,“丸……咳”

嘴里倒流的血差点没呛进气管内,白糖连忙制止他,“你别说话!头转过去!”

这当然也是医师姐姐教的,不过是用来对付溺水之类的情况。医师姐姐说,如果受伤了导致嘴里全是血又只能躺着的话,这样做就不会被呛到了,这是她的经验。

没等他后半句说完,武崧已经把头偏向了卯观那边,任由嘴里的血流出去,只是紧紧地盯着卯观。

此刻的卯观有一会儿没动作了,似乎是知道武崧伤得很重,白糖抽不出手来攻击他。

“很讲武德嘛,不愧是步宗猫。”孤烟赞赏地点了点头。

轰!

流光在孤烟站立的地方轰出一个大坑,而她本人已经站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会被炸起来的泥土溅到的地方。

“你们都该去死。”卯观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恨意似乎浸透了他话里的每个音节,他的手用力挥下,嘶吼着:“你们让步宗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你们毁掉了妈妈所有的心血!!!”

轰!

又是一个大坑出现,孤烟站在坑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错愕还是别的什么:“你的妈妈……是那位辰缈前辈……?”

“闭嘴!像你们这种只知索取只顾着自己的家伙!不配提她的名字!!”

轰!轰!

这次是两个大坑,他的滑板也朝着孤烟砸了过去。

孤烟站在两个大坑中间,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辰缈前辈不该在那个时候做那样的事的。”

轰——!

庞大的混沌如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孤烟瞬间出现在另一个位置,然后卯观的拳头便直接从混沌里冲了出来,被她抓在了手里,“她没有错!!”

啪!

另一只拳头也被抓住,卯观的眼眸里只有怒火和憎恨,他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猫,那快要被扯坏的嗓子里发出嘶哑的怨恨,“明明是你们,是你们……”

“她从来没有做错,”钳制住他的那只猫,她的声音温柔而哀伤,让他浑身竖起的尖刺慢慢软化,“辰缈前辈很伟大……她只是不该在那个时候,做那件对的事情。”

“为什么!”软下来的尖刺又一下子变得扎手,他怒吼着,全然不顾及嗓子的负担,和对面那个家伙的距离贴得更近,恨不得一口咬断她的脖子,“妈妈她!明明只是想保护这个步宗!她明明只是想让步宗回到以前的样子!她明明……没有做错……”

他的嘶吼渐渐变成了哭泣,他就像一个从未从回忆里长大的孩子,哭诉着坏人们对他挚爱的母亲所犯下的罪行。

“你们却毁掉她的心血,诋毁她的声誉,排斥她的存在,甚至……要害死她!”

在哭诉的末尾,是骤然爆发的怒吼。混沌化作第三只手,孤烟被猝不及防地扼住了脖子,呼吸被阻断的她憋得脸色通红,也没力气抓住卯观的拳头了。

“嗬……”她说不出话来。

双手下垂,冷眼看着即将失去呼吸的她,卯观的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一份陈年的回忆突然间就占据了他的全部眼球。

「妈妈!妈妈!」

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朝着被猫掐住脖子,提在空中的母亲拼命跑去。可他哪里是那一旁大猫的对手,他自己也被提在手中,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渐渐失去呼吸。

「放开我!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的妈妈!」

他哭着向那些坏猫们控诉,伸出手朝着妈妈的方向胡乱抓着,似乎这样就能从那只爪子里把妈妈救下来。

「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坏猫提着他,声音低沉又可怕,「你的妈妈,她唤醒了桓沙渡厄,如果不是我们发现得及时,她已经害死了整个步宗所有的猫。」

「妈妈才没有犯错!」

孩子满脸泪水,朝着坏猫大声吼叫,「妈妈只是想让步宗变得和以前一样,妈妈答应了我,要和我一起在步宗种满大树!妈妈只是在实现约定而已!你们这些坏猫!放开我!坏猫!」

「烧掉那片林子!」

无情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他和妈妈一起照料的树林,他的声音已经哭喊到沙哑,此刻只能呆呆地看着火光,再也挤不出多少眼泪了。

「把这孩子关起来,在他成年之前,都不许离开卯族一步。」

孩子拼命地抗拒着,挣扎着,他泪眼婆娑地看向自己的妈妈。母亲艰难地朝他抬手,那和夜空一样温柔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和痛苦。

他也朝妈妈伸出手,隔着遥远的距离,妄图借视线的错位来欺骗整个现实的世界。

然后妈妈的手落下了。

再也没抬起来。

砰!

“咳,咳……”孤烟倒在地上,感受着重新畅通的呼吸。

卯观痛苦地抱着头,退后了好几步,跪倒在地上,失控地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你们都该去死!全都该去死!爸爸也好哥哥也好!为什么全都对妈妈的死视而不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妈妈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一双手,将他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感觉如同在记忆里将要模糊不清的母亲,“别哭了,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啊。”

“……我没哭。”

“辰缈前辈会很开心,你这么在乎她。但是卯观,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吧,辰缈前辈从来没想过害任何人,她只是……”

怀着善意,却打开了封装厄运的锦盒。

卯观周围的混沌开始疯狂暴动,它们仿佛一只愤怒的猫,对着孤烟拳打脚踢,而那个被抱在怀里的猫像疯了一样想要挣脱出去,“她没有错!她没有错!她——”

“别再逃避了!”孤烟死死地抱着卯观的头,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的声音头一次如此带着怒意,“你明明已经面对它了不是么!你明明已经走出来了!”

“她没有错!妈妈她没有错!”卯观只是固执地挣扎着,想要脱离她的怀抱,然后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

混沌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腹部的疼痛让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而孤烟只是咬着牙,没有一丝松手或退让的意思。

她的韵力不断顺着手臂涌入卯观的体内,声音轻柔得仿佛要随风消散。

“不要沉迷在混沌编织给你的仇恨里了,你不是还要把大树种遍步宗么……卯观,你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了么……”

怀里的反抗突然彻底消失了。

最后的韵力也输送了进去,孤烟强撑的意识在此刻消散。她的双手松开,昏迷的身体朝着无所支撑的方向倒去——然后被面前的猫拉住,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

周围的混沌就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朝着他们的位置不断发起冲击。卯观跪在那里,一层淡淡的韵力光罩将他和孤烟笼罩在一起,他一眼都没有看外面的混沌。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知道……

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拳,卯观的视线里除了疑惑,更多的是痛苦和疲惫。明明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的事情,却又被这该死的混沌挖了出来,明明已经明晓接受的原因和理由,却又被推翻拒绝。

这令人恶心的混沌。

卯观曾经恨过父亲和哥哥,恨他们不救下母亲,恨他们无情无义。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当他不再是那个孩子时,才明白了母亲究竟犯了怎样的错误。

被镇压、被封印的邪器恒沙渡厄被母亲唤醒,它杀死了上百个步宗的猫民,以生命为养料,催化出了一大片树林——那片他和母亲喜爱的,日夜照料的树林。

他不知道具体的经过细节,但他也无法再去恨父亲和哥哥,无法再去恨那些曾被他恨过的猫,可他同样不愿意原谅他们,他只想要保护步宗,保护这个妈妈想要保护的地方,然后用真正不伤害任何人的办法,完成他和妈妈曾经的约定。

可这件事他应该没和别的猫说过,而关于他和妈妈的约定,他也只在那一次……

“你在那里么?”卯观低声询问着,可已经昏迷的猫无法给予他回答。

若是她能听到,若是她仍睁着眼睛,会做出怎样的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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