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冰封天地，白起的大院中，雪花漫天飘舞。白糖和天翼并肩站在左边，鬼谷子则立于右边。*
*鬼谷子面带笑意，看着眼前的白糖和天翼，说道：“习我纵横剑术，如今你们也算是有门有派之人了。出去后，可别丢了鬼谷的名声！攻过来，让老夫瞧瞧你们这俩小子的学成究竟如何！”说着，他手中的剑脱手而出，从左手飞向空中，旋转片刻后，又落入右手。*
*天翼嚷道：“鬼老头，你来真的啊？”白糖也跟着应道：“嗯，对，对对，老师，您真来真的吗？”*
*这时，鬼谷子笑着回应：“哈哈哈，放心吧，尽管放马过来！老夫自认身子骨还算硬朗！就凭你们两个小娃娃的那几下子，若是不抱着决一死战的态度，怕是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吧！”*
*天翼一听，心中不服，大声喊道：“哈哈哈，那鬼老头，您可小心了！”*
*白糖也跟着附和：“嘿嘿，那您老可得留神了！”说完，白糖和天翼齐声高呼，手中的剑瞬间挥舞而起，剑刃闪烁着寒光，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紧接着，他们一个跳跃，朝着鬼谷子猛冲过去。*
*两人狠狠地撞在鬼谷子的剑上，而鬼谷子只是站在原地，随手用剑一挡，便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攻击挡了下来。任凭白糖和天翼如何用力，却始终无法突破鬼谷子的防御。此时的鬼谷子，身材比常人矮了一头，但他的身体中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深不可测。鬼谷子感受着剑上的力度，轻声笑道：“翩若惊鸿，飞光过隙，单是这一剑便有七百斤的力道！”*
*此时，白糖和天意无奈地说道：“要不我们认输算了，这已经是我们最强的一剑了！”*
*鬼谷子赞赏地说道：“你们已经有了几分火候！精气神凝成一线，这一往无前的剑势，刺剑的路数就该如此！虽说狭路相逢，非生即死，没有半点退路，可你们这般剑招，不像是个纯粹的剑客，倒更像是个力求一击毙命的刺客！”*
*一旁的丫鬟站在白起身旁，满脸担忧地问道：“老爷，您说公子们能胜过鬼谷先生吗？”*
*白起回道：“老鬼他说的没错，以他们两个的水平，若是正常对决，必然会落败。毕竟他们和老鬼的差距甚远。不过有一点，他确实说错了。当明知不可战胜之时，舍生忘死的拼劲，或许才能有一丝出奇制胜的希望。”*
*下面的白糖和天意一脸疑惑地看着鬼谷子，问道：“伶俐有余，机变不足？这到底是啥意思？”*
*天翼思索片刻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然后朝着鬼谷子说道：“可是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当一个剑客啊！”说着，天一和白糖挥起手中的剑，一把向着鬼谷子甩去。*
*鬼谷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笑道：“哈哈，你们两个这是要跟老夫搏一把啊！”还没等鬼谷子反应过来，白糖和天意就迈着敏捷的步伐，一个从正面攻来，一个从后面袭来。没等鬼谷子做出更多反应，白糖就抱住了鬼谷子的双腿，而天翼则抱住了鬼谷子的胳膊以及整个身体。*
*而面前的两柄飞剑，已然被鬼谷子的护体罡气直接震得停在半空中。*
*鬼谷子此时没有去管别的，而是有些赞赏地说道：“哈哈，鬼谷一脉，纵横双剑！这纵剑的百步飞剑，怎么被你们两个臭小子练成了这个样子？”*
*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了门口的凉亭上。*
*此时，一旁的丫鬟说道：“我们家的两个小公子都还没学过内力呢！鬼谷先生若与他们两个交手，还用内力，真的是好丢脸啊！”*
*鬼谷子大笑道：“哈哈哈，这两个臭小子竟然将纵剑的百步飞剑和横剑的横贯八方连在一起使用，真是前无古人的想法，哈哈哈！果真是后生可畏！”*
*白糖和天翼听了鬼谷子的话，顿时站在一旁，摆了个帅气的姿势，说道：“我白糖，我天翼！真的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多亏想了几个晚上！不然今天还真得让你这老头把我们给收拾了呢，哈哈哈！不过说来也是，这次多半也是凭运气！”*
*说完，他们双双抱拳，向鬼谷子行礼道：“哈哈，不过还是要感谢鬼老头，先生承让了！”*
*此时，鬼谷子一下子跳到桌子上，然后又飞到天翼和白糖的身边，摸着他们那毛茸茸的耳朵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臭小子现在就别得瑟了！算你们通过便是了，哈哈！”*
*白糖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哎呀，我说别摸头了！我还指望着还能再长点个子呢！”*
*鬼谷子抬头瞅了瞅面前的两个小家伙，说道：“哼，算了，你们不用找了，你这个个子已经够高了！再高就没有姑娘喜欢了啊！”*
*此时，一旁的天意起了捉弄的心思，对鬼谷子说道：“那么鬼老头，您这个个子难道有姑娘喜欢吗？”*
*鬼谷子听了天翼的话，顿时不知如何回答，愣在了原地，然后挠了挠自己的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门口。鬼谷子说道：“老友，剑术老夫已经倾囊相授，也算是不负你所托，就此告辞了！”*
*白起面无表情地说道：“也好，别过！”*
*说着，鬼谷子闪身跳到房梁上，离开之前还朝着白起喊道：“老友，有些事切莫太执着了！不然总归是害人害己！”*
*白起回应道：“我自己省得！”*
*鬼谷子和白起的对话，让天翼和白糖在一旁听得焦头烂额，但他们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两个原本想去送一送鬼谷子，还准备了一大桌美食，打算犒劳一下自己的老师。可白起根本没给他们两个说话的机会。原本白糖和天翼还打算让鬼谷子在外面等他们，等他们忙完了就去请鬼谷子吃饭。今天的白起，让白糖和天翼觉得有些奇怪。*
*白起看着外面的风雪，对他们两个说道：“白糖、天翼，长平战事，你们可有了解？”*
*白糖和天意听到这话，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便想明白了：“长平战事？师傅……能不能……”*
*白起立马打断道：“不能？”*
*白起接着对白糖和天翼说：“你们是不是想说这仗不能打？”*
*他们两个回头互相望了望，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是！”*
*白起说道：“你们两个都是聪慧的孩子！有时候我也很奇怪，你们两个从外面那血腥之地出来，又是个乱儿，没读过书，为何却如此机灵？难道真有生而知之之人？”这时，白起笑了，这个笑容，白糖和天意整整两个月都没见过。“生了颗七窍玲珑心？”（虽然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糖和天翼说道：“师……”*
*白起瞬间打断：“为师知道你们想说啥！你们就不曾想过，连你们都看得如此明白，为师又怎会看不明白？算算时间，已然入冬了啊！白糖，天翼，你们可知这一入冬，死于饥荒、寒冷的人有多少吗？”*
*白起无奈地说道：“光是我大秦，就绝不少于三万人！想必你们也亲身经历过吧！差不多就是你们那一片的地方，光是每年上报的人数，都有好几千了！而在秦国这种地方，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就只有那么几千人吗？其实不然，大家都把这些事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如今兵荒马乱，又有谁能顾得了谁呢？没错，连自家的猫都顾不上，又怎能管得了其他猫呢？可我们秦人总数才多少？”*
*白糖和天翼都有些疑惑：“师傅，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呢？这些跟长平战事有什么关系吗？”*
*白起说道：“为师再问你们，你们可知在战国以来，战死多少人？流离失所的又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更是几何？”说到这儿，天意和白糖都把头低了下去。无论是天翼还是白糖，他们都是独自漂泊在外面的流浪儿，甚至白糖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此时，白起一脸无奈地说道：“为师告诉你们，战死的不下百万！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像你们这样的离乱儿比比皆是！为师还见过更狠的，易子相食的有，因冻自焚的有，以头抢地、乞食至死的也有！”白起的声音一直很平淡，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诉说着这个世道最残酷的事实。此时，白糖和天翼仿佛明白了白起的意思。*
*想着想着，白糖和天翼就趴在阳台上吐了起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又想起了之前那人吃人的画面，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白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满是震惊，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说什么呢？难道让这些孩子吐得更厉害，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过去吗？说白了，他们也只是一群心思单纯善良的孩子罢了，又哪来那么多坏心思呢？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又能怎么办呢？白起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周，名存实亡！齐，外强中干！韩地小势微，燕当君无用！魏，君王忌才妒能！楚，吴起、楚怀王之后，国力已乏！相较之下，秦国在三十年内，能与之一战的唯有赵国。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赵军强盛，游射能力颇强！长平一战，我大秦出兵六十万，赵军四十万，还有数十万民夫，数十万粮草！可谓是举国之战，长平若胜，赵国可灭！即便不灭，二十年内也再无一战之力！”*
*“五十年内，秦国说不定能平定六国，实现天下大治。长平若败，秦国危亡！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再经历百年纷争罢了！为师功高震主，长平之后，怕是九死一生！但便是万死……又如何？这乱世，难道还怕死人吗？你们可曾想过，若是平定了这乱世，天下太平，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白糖和天翼说道：“那应该是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再也没有像城外那般的惨状！而且每个人都可以在家里晚上吃一顿鱼丸，和家人谈笑风生，男耕女织，田间小儿嬉戏玩耍，就像我和天翼在府里那样打闹吧！”*
*白起此时有些感慨：“那般世间，人恐怕才算是真正地活着吧！那白糖、天翼，为师现在问你们俩，你们觉得长平，打还是不打？”*
*白糖和天翼仿佛明白了什么，说着说着，眼泪不禁从眼角滑落：“师傅……（突然哽咽起来）我们俩不知！”这时候的白糖和天意，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知道，如果白起真的要打长平之战，战后白起一定会死。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肯定希望长平之战不要打。但他们也能感受到，白起心中真正期盼的，是那种没有战乱的太平盛世。很难想象，一个在历史上被称为人屠的将领，心里期盼的却是无仗可打。*
*白起平淡地说道：“此战之后，若无事则已。若为师将死，我必向大王上书，求你们两个一命！你们两个可安心？”*
*白起说着，便朝着外面走去，路过白糖和天翼的身旁：“你们两个臭小子，只希望如此！莫怪为师，明日随我兵发长平！”*
*夜已经深了，或许是因为天翼和白糖以前没怎么见过雪，他们小院里的夜晚让他们觉得有些寒冷。他们两个裹着一个被子，早早地站在屋檐上，紧紧地披着被子，安静地看着那些雪。他们两个没有说话，心情都很复杂，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此时在想些什么。*
*此时，那个丫鬟走了进来，说道：“哎呀，两个小公子，都入夜了，别着凉了！这大冷天的，可冷了！”*
*此时，白糖和天翼强行振作起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茹啊！像我们这种粗人，身子骨硬朗得很！”*
*此时，那个丫鬟说道：“可不得乱说，两个公子才都是孩子呢！身子骨也还没长结实，怎能算得上粗人？”*
*此时，白糖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么小茹姐，你是哪里人呢？”*
*那个丫鬟回答道：“回公子，我是秦北邑人！嗯，那公子问这些干什么呢？”*
*白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安邑……那你为什么要来咸阳呢？”*
*那个丫鬟笑着说道：“哈哈，让公子见笑了，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孩子！所以啊，我就被拿出来卖给富贵人家，换些钱财货物！不过老将军待人很好，小茹啊，已经很幸运了！公子，您说是不是？哈哈！”那个丫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家，也庆幸遇到了白糖和天意这样对她好的人。在这个丫鬟的心里，白糖和天意的地位，甚至比她的父母还要高。*
*天翼此时无奈地说道：“是啊，如果不是连年战乱，百姓受苦受难，又有谁愿意为奴为婢呢？”*
*而在对面的屋里，白起正看着对面两只裹在被窝里的小猫，看着外面。由于大雪和风沙遮住了视线，所以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几道人影，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真切。*
*白起的夫人说道：“哎呀，你这老头子！长平一战，你为什么要带白糖和天翼去？是你想死还是想让他们两个死？长平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吗？”*
*白起此时有些无奈，然后有些烦躁地说道：“哎呀，夫人！我说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白起夫人刚要反驳，却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你……这算我这辈子倒霉，摊上了你这个老东西！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大王要杀也就杀了！但是我告诉你，糖儿和翼儿一定不能被牵扯进来！不然，我一定把你的耳朵扯下来……”*
*白起听了这话，突然有些释然：“嘿嘿嘿，谢谢夫人！为夫省得！若是有一天大王要杀我，我也一定会保全你们的性命！”*
*而此时，在后面的丫鬟着急地说道：“什么死不死的，夫人和老爷都是好人！一定不会有事的！难道我白起也算好人吗？呵哈～小茹，长平一战，天翼和白糖心中有事，你去告知王翦，这些日子让他多来府上走动走动，开导开导他们两个臭小子！”*
*丫鬟应道：“是，老爷！”*
*白起一生从不碰酒，自然也不会让这两个还小的孩子喝酒。只有在闲暇时，天翼和白糖才会经常与王翦偷偷地跑出去喝酒。因此，他们三个，也算是半个酒友。*
*王翦说着从马上跳了下来，跑到了白糖和天翼的屋里：“来来来，喝酒，喝酒！”*
*此时，天翼有些拒绝地说道：“我说王翦！喝酒误事！要是让师傅知道你是来找我喝酒的，肯定不会放你进来的！”*
*而一旁的王翦却乐呵呵的，只见他信誓旦旦地笑着说道：“哈哈哈，别说，还真是武安君让我来的，今日你敞开了喝！”*
*白糖此时也跑了过来，拍了拍天翼的胳膊说道：“没事儿，咱们就喝一点，伤不了什么事儿！咱们俩这才是小孩子，喝不了多少就会晕的！没事儿，喝吧，哈哈！”*
*此时的天翼也缓和了下来：“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而且，王翦还开导着说：“没事儿，今天放心喝，敞开了喝，我说的，有事我担着！”*
*天翼说道：“哈哈哈，那这个事儿可说好了啊！到时候让老将军发现，出了事儿你担着！”*
*王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哈哈，我说的，有事我担着！来来来，开坛，开坛！我告诉你们，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我从你师傅的被窝子里掏的！你师傅都舍不得喝呢！哈哈哈，咱们今天给他全部霍霍了！”*
*而在另一旁的屋檐上，白起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下面畅饮的白糖、天翼以及王翦三人：“哈哈～臭小子……”白起欣慰地看着。*
*王翦在屋里举杯说道：“来来来！白兄，天翼！此去长平一路凶险，这就当是顺便给你们送行了！”*
*天翼此时有些无语：“送行？这怎么搞得我好像要死了似的！不吉利！”*
*白糖也急忙说道：“不要动不动就说送行啊这一类的话！先生说过不吉利！”*
*此时的王翦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我们这帮人，生来就是为了打仗，然后死在沙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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