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某心理咨询机构的金牌咨询师,艾达·梅斯默的水平一直都是广受好评的。
可就是作为金牌咨询师的心理学家,艾达却疯狂痴迷于催眠疗法,但苦苦寻找却没有一个可以用来实验她的催眠疗法的实验对象。
如往常一样,艾达正常的从心理咨询机构下班了,她躺在不算特别宽敞的出租屋中研究着催眠疗法。
“看来真的要寻找一个实验对象了。”艾达自说自话。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已经是深夜了,但其实无关紧要,毕竟明天是周日。
艾达躺在床上,侧着身子,闭着眼沉思了一会儿,心中想道:明天去趟孤儿院吧。
夜晚的时间转瞬即逝,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台撒进了艾达的床前,将她唤醒了。
刚睡醒的艾达棕褐色的长卷发微微凌乱,脖颈间挂着的哨子显得尤为明显,她的身材高挑,至少对女性来说是这样了。
已经是清晨了,艾达从床上爬了起来,似乎没怎么睡醒。
不过还是去孤儿院看看吧,艾达这样想着,于是穿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烤了几片面包,热了一杯牛奶,解决了早餐的问题。
车停在停车场里,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很符合她的气质。
她上了车,驱车一路来到了孤儿院,与其说这里是孤儿院,不如说这里像疯人院。
孤儿院各色人物进进出出,孤儿院的哭喊声,咆哮声,倒成了别具一格的景观。
艾达走进了孤儿院,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太大的女人迎了上来。
“您好,您好,我是艾丽莎,这里的副院长。由于皮尔森院长的外出,暂时由我代替他来接应你们。”那个叫艾丽莎的女人笑着说道。
“你好。”艾达轻轻的应答了一声。
“您是要收养孩子吗?您看起来很年轻。”艾丽莎院长说道。
“emmm,没错。”艾达沉思了一会儿答应道。
“那我带您去看看吧。”艾丽莎院长带着艾达来到了孤儿院的内部。
孤儿院的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几个月大的,几岁的,还有十几岁的。
长相不一,性格不一,把这些孩子聚在一块,真是有够闹腾的。
“这是我们所有的孩子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艾丽莎院长殷勤的介绍着每个孩子。
太普通了,全部都太普通了,根本没有一个适合成为她的实验对象。
“这位是埃米尔,今年大概有16岁了,是个年龄较长的孩子,不过小姐,从你的长相,气概和声音来看,你应该是25不到吧,实在不适合收养这种类型的大孩子,并且他的性格比较闷,不常与人说话。”艾丽莎院长似乎很不看好埃米尔:“我们是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他的,那时候他发了高烧,可能把脑子烧坏了,所以就在孤儿院住下了。”
埃米尔……艾达向艾丽莎院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一扇窄窄的、布满污渍的玻璃窗嵌在墙壁高处,吝啬地漏进一小片城市午后浑浊的阳光。
光线斜斜地切割开昏暗,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翻滚。
就在那片光与影模糊的交界处,蜷缩着一个少年。
他叫埃米尔。
他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墙壁,仿佛想把自己镶嵌进去,彻底消失。
瘦削的肩胛骨在单薄的旧衣服下突兀地顶起,像一对折断的翅膀。
一条腿曲起,另一条则随意地伸展着,裤腿向上缩了一截,露出嶙峋的脚踝。
艾达的视线锐利地聚焦在他露出的手臂上。那上面,新旧伤痕纵横交错。
有些是深褐色的陈年旧伤,有些则透着刺目的粉红,显然是刚愈合不久,皮肉还带着脆弱的张力;
更触目惊心的,是几道新鲜的暗红色划痕,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持续的痛苦。
此刻,他正低着头,全神贯注。
一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那指甲被啃咬得参差不齐、边缘粗糙,正缓慢而用力地划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表面。
指甲摩擦着粗糙的玻璃,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吱吱声。
阳光透过被他划开的污痕,在他脸上投下几道微弱的光斑,映亮了他低垂的眼睫,和他紧抿着的、毫无血色的薄唇。
他似乎在用这单调刺耳的声音,隔绝外面那个混乱尖叫的世界,也隔绝他自己。
“这孩子脾气也古怪,护理员靠近他,有时候会被他推搡甚至抓咬。攻击性很强,非常不稳定。”她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艾丽莎的话语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这是一个麻烦的、不值得投入精力的包袱。
然而,艾达·梅斯默深绿色的眼眸深处,却像是骤然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一圈圈奇异的涟漪。
她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探针,牢牢锁定在埃米尔身上。
她看到了那脆弱躯壳下紧绷如弓弦的神经,看到了那双低垂眼帘后可能蕴藏的野性光芒,看到了那布满伤痕的手臂所展现出的顽强生命力。
一种在持续的自我伤害中依然存在的扭曲而原始的生命力。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可供挖掘的精神空间,一个被世界遗忘和伤害后,对某种绝对秩序可能产生病态依赖的空白灵魂。
“危险?”艾达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温和、专业,却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深水之上,透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冷冽,“不,艾丽莎院长。恰恰相反……”
她的声音轻柔而笃定,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副院长的心上,“他看起来很完美。”
艾丽莎院长显然愣住了,她布满细纹的脸上清晰地写着错愕和不解,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反驳这个在她看来荒谬至极的判断。
艾达却没有给她机会。
她向前迈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嗒”的一声。
这声音在角落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角落里的少年,埃米尔,几乎是应声而动。那“嗒”的一声仿佛直接敲打在他的神经末梢。
他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惊人。
艾达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却又极其危险的眼睛。虹膜是清澈的浅绿色,翻涌着原始的恐惧和未被驯化的野性。
而就是这双好看的眼睛,在此刻,却被一层浓重的、充满攻击性的阴霾所覆盖。
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剧烈地收缩着,死死锁定在艾达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孩童的天真,只有纯粹的凶狠与不信任。
他瘦弱的身体瞬间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弹起来扑向入侵者,或者缩回更深的黑暗。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似乎凝固了。
孤儿院其他角落的哭闹、嬉笑、咆哮声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这角落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声的对抗。
艾达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深了一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她缓缓抬起右手,纤细白皙的手指伸向自己修长的脖颈,指尖触碰到那个一直垂挂在她颈间的冰冷的金属物件。
一枚小巧的、银白色的哨子。
她的动作优雅、从容,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接着,她将哨子含入口中。
没有一丝犹豫,艾达双唇微拢,对着那枚冰冷的银哨,轻轻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