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爱心

厕所里的水渍还在顺着瓷砖缝隙往下淌，摔烂的水箱歪在墙角，门板松松垮垮挂在合页上。班主任何老师踩着平底鞋走进来，没有厉声呵斥，只是皱着眉打量一圈狼藉，目光落在耀和几人身上时，语气依旧温和：“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

刘振业几人对视一眼，飞快把责任推到耀身上。“何老师，是耀带的鞭炮，我们就是路过看看，没想到会炸了。”“对，我们没碰，都是他一个人弄的。”钟志健和陈子焱跟着帮腔，一个个摆出事不关己的模样。

耀抿着唇，看着几人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心里又凉又堵，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辩解没用。何老师显然看穿了蹊跷，眼神在几人脸上转了一圈，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下次别凑这种危险的热闹。”

其他人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只剩耀站在原地。何老师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湿淋淋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语气依旧柔和：“耀，老师知道你不是故意闯祸，但学校里放鞭炮多危险啊，既容易伤人，还损坏了公共设施。”

她顿了顿，又说：“和同学相处要懂分辨是非，别被人推着冲动做事。这次就算了，以后可得记着规矩，知道吗？”没有严厉指责，只有耐心叮嘱，像家人一样温和。

耀低着头抠着衣角，闷闷应了声：“知道了，何老师。”

“衣服湿了容易着凉，回去赶紧擦擦，有多余衣服就换上。”何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是关心，“快回教室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耀点点头，转身走出厕所。刚踏进教室门，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一秒就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哄笑声和议论声——厕所“爆炸”的事早就传遍全班。

他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又闷又难受，却硬撑着挤出笑容装作不在意。湿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不舒服，头发上的水珠往下滴，带着淡淡的水渍味，引来同学们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哟，这不是‘厕所爆破手’吗？真够厉害的！”“衣服都湿透了，是掉粪坑里了吧？太恶心了！”“离他远点，别沾到晦气！”嘲讽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身上，此起彼伏。

谭咏怡笑得最夸张，双手捂着肚子，嘴角快咧到耳根，狰狞的模样看得耀心里发堵。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衣服还是湿的，想找纸巾擦擦，却发现自己没带。

没办法，他只能挨个向同学借。大多数人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带着嫌弃扔过来一张，他一路走到李玉娴的座位旁。李玉娴正低头认真复习，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被他的声音打断，才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李玉娴的眼神清澈又安静，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一秒，李玉娴又文静地低下头，双手放在桌上没说话。

耀站在原地尴尬得手足无措，撇了撇嘴角：“借不借倒是说一声啊，不要老是这么高冷好不好？”

李玉娴闻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轻轻递给他，声音细若蚊蚋：“我很温柔的好不好？”

耀接过纸巾撕成两半，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渍，可衣服太湿，纸巾很快湿透。他正想作罢，李玉娴又拿出一张，轻声说：“不够我还有。”

“不用了，我挺节省用纸巾的。”耀摆了摆手。

这时，李玉娴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突然说道：“你脸上有个伤口。”

耀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感觉到一丝刺痛——应该是刚才冲出来时被厕所门划伤的。没等他说话，李玉娴已经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创口贴递过来。

耀接过一看，忍不住笑了——创口贴印着Hello Kitty的小猫图案，撕开来居然是粉色的。他没多想，当着李玉娴的面直接贴在脸上。

李玉娴看着他坦然贴着粉色Hello Kitty创口贴的样子，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不让他发现。

耀回到座位，刚坐下，谭咏怡的嘲讽就来了：“哟，耀哥这是转行做小姑娘了？还贴粉色创口贴，真够娘的！”

耀抬眼看她，淡淡说道：“李玉娴给的。”

谭咏怡脸上的笑容瞬间暗淡几分，眼神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恢复刻薄模样，阴阳怪气地说：“我看是你偷偷拿人家的吧？也就李玉娴脾气好，换了别人才不会理你。”

耀没再理她，摸了摸脸上的粉色创口贴，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