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胜负无常数,但谁能想到徐灏会败的那么快,从第三下对抗之后就一直被暴风骤雨般的枪技压着盾牌一路打出了界线,仿佛一点胜机都没有。而如果没有盾牌单凭剑技,徐灏肯定还要输的更快,更惨。
“你……”一片鸦雀无声中,徐灏不敢置信地看着圈中之人:“你现在的修为是什么程度?”他自己现在年满14岁,修为已经达到了六重高阶,就算在龙翎少年修炼者大比的24名各宗代表里,也不是个个都能达到这个高度。但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却仿佛是层级压制……
“五重一阶。”霍禁倒是冷静:“下一个谁来?”
问是在问剩下四人的,但霍禁却看着虞堂风,他的修为武艺看起来也挺高的。云画也紧张地看向虞堂风,却见他摇了摇头。
“怎么,还没比就不敢了?车轮战都不敢?”霍禁还不满了。
“没有啊,我虽修为不如你,但真刀实枪的打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会被你打败的。只是,我不想当队长,所以不用打了。”虞堂风很坦诚。
“堂风!”云画着急出声,恳求的看着他——虽然但是,让霍禁当队长,大家前途一片黑暗啊!
但这一次虞堂风摇头摇得很坚决,谁都不看。云画左顾右盼了一阵,看见输了比赛的徐灏很是愧疚紧张地看向宁月英,她有些明白了。
霍禁等了片刻,见大家都安静着,耐性不多:“那队长就是我了?”
“我来打擂。”林行旭走了出来。云画一惊,别人不知道林行旭的底细,云画是知道的,林行旭母亲是宁罗城的祭司,从小摆阵占星学法术的,虽然后来也学了武,但就见他的性格和单薄的身板,也没法和霍禁这种武学天才相抗衡。
“我很佩服你的武艺,但你不适合做队长。”林行旭语气诚挚。
霍禁挑眉:“擂台你会吃亏,你想怎么比?”林行旭白天也露了几手法术了,比宁月英不知道,但比第四队那个摆不出传送法阵的法师显然是强的,而法师不求武艺高超,擂台会吃死亏,没遮没掩范围又小,搞不好压根连布阵的时间都没有,这怎么打?
“打擂,老规矩,不过我会用法术。”
“那就来吧。”霍禁耸肩。对手自己愿意吃亏,他也不坚持。
云画使劲抿了抿嘴,毅然站出:“等一下,我先来。”然后对林行旭解释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既然是车轮战,我先跟他打一场,后面你也容易些。”
霍禁大笑出声:“干脆你们一起上。”因为天林盟各宗的弟子使的是旁门左道,打擂台并不比宁罗门还是其他宗门的法师更合适多少。
“不用,你还是留点心吧,若是连你五十招都挡不过,我也没脸做云山雾师傅的弟子了,别五十招里出了岔子。”云画冷静道,从武器架子上拿了一把轻薄云铁做的匕首,闪身进场,开打。
云画短匕一挥,空气骤然若隐若现地扭曲出一道风痕,霍禁以枪柄迎痕划破,赫然在金刚木上留下了一道浅痕。他心下了然,这时林罗宗“风叶战技”中的“风刃”,看来云画除了御风术还练了另一套武艺。霍禁知道这战技的关要,紧紧盯着她的手,如此又挑破了几道风刃,两人之间也进入到短兵相接的距离,霍禁眼尖地看到云画左手也开始有了动作——来了!
一把“针”从云画的左手洒出,细看竟是些卷式针状的叶片。霍禁从容地催动气脉,以护身罡气抵挡,同时屏息以防毒气,还能保持关注着云画手部的动静。果然,风叶针才过了一半,女孩右手又动,这次匕首的痕迹有所不同。霍禁不敢轻视,精神力随着内力扩散随时准备闪避从四面八方到来的无形攻击,一边持枪直指云画身体,她不得不侧身闪避,同时准确地向预计躲避方向的地面丢下一颗蚕豆大小的种子。魔藤种子落地生根,细长根须有力地穿破地面上的平整石料,然后以伸手抓握的速度飞快地生长而出,正好拦在两人之间,从霍禁腰部贴身绕过,霍禁一时不防被缠了个紧,整个人被带离地面,云画也旋即转身来将军,但霍禁反应了得,转念间窥断出破招诀窍,长枪向藤蔓根系,暴动的金光之下,藤蔓簌簌断去,而他落地一蹲,避过云画的杀招,云画差点没被反杀,风灵力大放向左右两下兜去,这才逃出生天。
魔藤的使用是这此切磋里唯一的变数,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地你跑我追,云画轻功小成,身小伶俐,终于在第三次被拉近距离后尝试缠斗时被对手一把按趴在地上,接着枪杆子就斜横过她的脖子,云画只得投降。
林行旭从架子上挑了一把长剑,安静地走了上来,稳住下盘摆出招架的姿态。霍禁也不多说,提枪就上,三两下立刻显出差距,林行旭的剑技的确一般,眼看第四下就将不敌。云画看得揪心,却无意中看见林行旭左手微动,在长剑被挡开的瞬间身影消失,正是瞬间转移。霍禁也诧异了片刻,习惯性的反手向背后刺出一枪,林行旭果然瞬间移动到了背后,短兵交接,霍禁正错步转身,却突地感到武器的变化,星灵力的流动被约束了。这种感觉不亚于被点穴封住自己的气脉,而下一个瞬间,林行旭第二次消失不见,又是转移到背后,这次场外的人都看得清楚,他将左手中一道符文发光的符纸按到霍禁背上,然后手腕一动又是另一道符,只追霍禁太阳穴。霍禁反应比常人更快几分,不过很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攻击性的,不旦没向前逃跑还转身预备了一个肘击,结果被贴了个正着,林行旭眼疾手快地把新的咒符甩到了他的额头上,然后两下跳开去,放下戒备,得意地微笑起来。
霍禁倒没再追击。虽然咒符没有发动,但被贴了咒符在脑袋上本身就属于点到为止的典型情况了。要是对方贴了个雷系符咒引了爆,那他脑袋都得被炸没,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胜负已分,而且那么快,前后不过十招。这下轮到霍禁沉默了。把头上符纸揭下来一看……看不懂。他的法术还不如云画呢。
“这是精神禁锢符——的习作,我还没学会这个咒符。”林行旭贴心解释:“另外两张已经生效的是最简单的封禁符,十二个小时之后会自动解除,我也可以给你解封。”
云画眼不错地看着两人,感觉霍禁又不太妙,四处乱看时和虞堂风对上了眼神,他表示很同意、真麻烦、然后自动自觉地出言来圆场了。很快林行旭就正式成为了“我们的队长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优势互补”,如此这般,然后说着“明天要起早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地向云画挑了两下眉示意她把首要刺激源林行旭以及潜在刺激源徐灏统统带离现场,然云画没有搞懂,于是耸耸肩拉着同处下榻的宁月英离开了。
……
两个姑娘一起住在院落边缘的独立小屋中,大门对着主院落群,屋后有带亭的院子,窗下是通向静室的小路。
介于下来几个月有床睡的日子不多,云画一回到小屋就沐浴更衣往床榻被子里钻,宁月英在她之后进隔间洗浴。木屋静谧,床侧的大木橱上放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屋梁上映着火光,仿佛又水汽溢出,云画隔着木橱能听见里面的时有时无的水声。
宁月英又是什么人呢?
云画不住地想到这个问题——阳金殿里的宣布顺序。霍-林-云-虞这个顺序是合理的,宗门地位如此;而作为启国王室直属的修炼者机构,星灵殿的六个少年的宣布顺序普遍靠前,要么从第一位往下排,要么从第二位往下排,所以宣布顺序中有五个都没问题,只除了宁月英。就连出身宁罗城的紫熙,在第二组都排在了一个星灵殿弟子后的第二位,后面跟着另一个星灵殿弟子,这别扭的排序更加说明了每组第一位的重要性。可是,宁罗门四分殿怎么说也不会强过宁罗城啊?
想了很久,宁月英也洗漱好了,过来轻声告诉云画她晚上还要去静室冥想修炼,云画愣愣地答应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云画睡了吗?”虞堂风问。
云画只得给自己套上练功服,再梳梳头发,去问虞堂风所为何来。
“新任队长林行旭让我来给你做做工作,关于维持队伍团结的若干指示。”
“好了我知道了,请进——没关系,月英去静室练功了。”云画打着哈欠拉虞堂风在小小的正厅坐下,桌面上有驻地的伙计摆好给他们的茶水夜宵零嘴,堂风捡了把花生米啃啃,云画见他吃得开心,重新点起火来轻轻放上茶壶加热。
“你的功夫挺厉害的。”堂风边吃边含糊道:“如果不是比武的话,那颗种子直接丢到人身上,是不是杀伤力更强?”
“你说的是吸血荆棘,那种邪恶的东西现在天林盟各宗里都没有了。我用的是魔藤。”
云画把茶壶端了过来,两人都喝了一些。
“队长的意思是,以后霍禁交给我和他处理,你别和他起冲突。”
“嗯,林行旭做了队长,那我听话就是了。”云画表态。
虞堂风笑出了声,抿了口茶后放下杯子:“你和他是不是早就认识?”
“父母认识。我爹和他爹在龙翎大比的少年组和青年组都做过对手,我娘和他娘关系也很好。不过我和林行旭有五……六七八年没见过面了。但是他那头卷发特别明显,像温黎阿姨,我一看到就认出来了。”
“那倒是。”虞堂风笑。
“堂风,我想问你——你知道月英是什么来头吗?”云画还是决定迂回查探。
“哦?”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阳金殿里宣布人选的顺序,应该是宗门地位什么的。”
“你看出来了,真聪明。”虞堂风挑了挑眉毛:“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也帮我保密。”
云画点头:“首先是月英的衣服首饰,看起来都不是凡品。她的性格……也不像是宗门子弟,她像是被精心呵护长大的。还有就是排序了,我不明白有哪个宗门比星灵殿更受王室的器重,难道她是哪个额,星灵……星灵部长老的孙女,儿媳妇是宁罗门出身,宁罗门收她做下任门主候选人了?”
“呵呵,星灵部的人都是官员,不过星灵部的确有个供奉殿就是了。我说你也是,既然已经看出她是养尊处优、在王室眼里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往宗门子弟里猜?”
“除了宗门还有什么?”云画喃喃:“难道月英家是大官?国王亲戚?”
“没错。第三队那星灵殿的兄弟里有一个是我旧识,他家已经三代人定居定界,专门护卫那些王子皇孙们。我向他打听了一下,宁月英是你们启国四国柱里的宁家的小姐,宁家主支的家主夫人就是皇家出来的公主,宁月英那一支也挺厉害的,她大伯娘是你们启国现任太子的嫡亲妹妹。”虞堂风宣布结论:“这还不是我们这些人里身份最贵重的。你一定也注意到了那个百花宗的茉莉,方茉莉这个身份八成只是个幌子,她的真实身份应该是皇帝与罗妃的公主明兰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