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篝火夜谈
她突破了。宁月英本人也十分惊讶：小阶进步有时候的确没什么感觉，但她以为这次自己会察觉到才对。
云画喜笑颜开道：“月英突破到六重高阶了！你才14岁，对吗？”和宁月英的矜持比起来，云画这手舞足蹈的情感表达简直喧宾夺主。
“啊……”宁月英的内心没有外表那样平静。是的，她突破了。可能是这几天，或者更可能在那天，第一次被林行旭带着感受幻法术“神之视角”效果的时候。
不是今天傍晚的神之视角第四式，而是另一种，林行旭用神之视角法术拉近了无垠星空，星空成半球状环绕在他们身边。那时他们刚_____妖兽战斗过了那么多天，她还是心绪不宁。直到那夜之后她才安定下来，星灵力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了。当时宁月英还以为，那时因为她又多了一些觉悟，于是有了能力上的突破。
很可能_____。或许她那时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只是很惊讶，或者觉得突破的感觉是幻法术的特殊作用。而后来他们很快闯入了龙星神卫环，精神海遭到幻术渗入，状态又是动摇了几天。恢复稳态之后就到了三天前的分组行动，宁月英全程帮行旭打下手，想得都是多帮他分担一些，根本无心修炼。
“你们几个人都这么厉害吗？”杜源婷吞吞吐吐地说。
“有一个和月英一样，其他三个比我厉害一些，不如月英。”云画说。
行旭……我得告诉他，是他的帮助让我突破了六重中阶的瓶颈——
宁月英突然起身，吓了两人一跳。
“我去跟林行旭说几句话，你帮我看着营地。”_____脚步快，但轻盈安静。
“我去看看。”杜源婷留下这么一句模糊不清的快语速的话，跟了过去。
其实走开五步宁月英就开始犹豫，但另一个杜源婷过来一凑，她就不好不做下去了。宁月英静悄悄地朝帐篷里望去，修炼狂人霍禁盘坐着正在冥想，月英小心翼翼地等了片刻，幸好他修炼得专注，没有睁开眼看过来。其他三个都在老老实实睡觉，林行旭因是最先被安置进来的，位置在另一个边缘，从外面绕过去拍拍他就是了。
宁月英又迟疑了，最终还是没有过去，和杜源婷两人一起回到篝火旁。
“你喜欢他。”土著少女眼睛闪闪发光。
宁月英愣了。云画立刻来了精神_____下打量起月英。怎么那么突然？
“我说的对吗？你应该喜欢他，那个红发的男孩，他是赤龙族还是古伦温族？”
宁月英感觉心脏漏跳一拍，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他是赤龙族啊。”云画插空补充。
杜源婷：“唔，你去看他，不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云画闪电一样地转头，很乐很期待：“月英？”
“我有事要跟他说。”
这时云画也迫_____要问了：“究竟是什么是呀？你喜欢林行旭吗？林行旭人很好哦。以前他和他妈妈温黎阿姨会带我一起去看星星。”
三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这么一说起感情，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真的没什么，我的进阶受了他的帮助，我只是想告诉他……”
脸颊开始发烫，宁月英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喧闹起来，她很明白这种感觉的含义，只是羞于启齿。
宁月英低下目光，看着摇曳的篝火，就像那少年的红发。
宁家虽然是四国柱家族中最接地气的一家，表现为在祖母月莱那代人以前的宁家子弟的婚配只看本领而不介意出身，宁老祖宗_____一个孤女兼徒弟，又在自家在江流城资助的平民法师中挑拣天资卓越的做儿媳女婿；但自从第三代的宁世子娶回了明氏公主，第四国柱家族的身份彻底确立，宁家人也没办法那么随便了。到了第四代，除了宁月英的母亲岑采芷是来自江流富裕农家的法师，其他亲戚都是出自名门。
而且，林行旭还是赤龙族人。
杜源婷:“哎！你长得真好看，他也喜欢你吗？那些男生怎么都不看你_____地图，明明我说了我知道路。”
“被别人看才可怕呢……你别只是问我，你又可有喜欢的人？”
“以前没有，现在有。”杜源婷压低声音，也不掩饰脸颊上的红晕：“我喜欢那个少年堂风。我是真的喜欢，我知道我喜欢他。”
云画深吸一口气，眼睛雪亮雪亮的。
这样的直白让宁月英很是愣了一会儿，但她却头脑清醒，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她不能_____让自己的语气太激动，要不然杜源婷听不下去：“但是他不能留下来和你在一起——我们不是龙星山脉的人，而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就要回去我们的国家……你这么和我们出去一趟，你的父母不会担心你吗？”
“我也到了快要成年的年纪了，当然可以出村走走，阿爹阿妈也是这么想的。要看外面的世界就只能趁现在，以后嫁了人就没机会到村外去了。我也不想嫁给村子里的人，我想像斯塔克人一样出去探险！”
云画惊讶地看着她：“你才大我几岁，现在就想着嫁人啊？你是想嫁给堂风？”云画倒是没想到土著女孩的爱情观那么直白，喜欢就结婚，过程什么的统统省略。虞堂风的确能吸引女生，个子高嘛。不过他那张娃娃脸也是挺显著的，有女生欣赏的话云画也是真心的非常为虞堂风感到高兴的。
“我已经十五岁，早就能_____了，只是阿爹不想我那么早嫁出去。”
云画继续疑惑：“你不是说你没成年吗？”。
“成年和嫁人是两回事，成年是二十岁，我们这里十三四岁_____就能嫁人了。”杜源婷老气横秋道，然后抬起下颚侧脸看向宁月英：“好啦，我已经说完了，该你说了。你喜不喜欢那个赤龙族少年？”
赤龙族……百年以来，一直动乱着启国东北边境，几乎被启国百姓视为和妖兽一样暴戾邪恶的存在。更何况，作为四国柱家族，六七十年前战况最焦灼的时候，宁家在战区也付出了很大的牺牲。
宁月英抿了抿嘴唇，终于摇了摇头。
云画顿时安静了，深刻反省自己不该随随便便就兴头起来，现在多尴尬啊。
“在我们那里，堂风还没到能娶妻子的年龄。他现在才……大概十五岁吧？”宁月英用力甩开混乱的思_____杜源婷。启国对成年和婚嫁的规定都是女十五男十七，虽然堂风是长得比较高啦，但显然还没成年啊。北境大概也差不离……吧？
“没有十五，他十三岁半。”云画闷闷地补充。
杜源婷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又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不怕你父母以为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不肯和你在一起吗？”宁月英又问，措辞非常小心。至于结果……
杜源婷：“他们不怕，我也不怕。我说了，我肯定是能嫁出去的，嫁给谁的不同而已。村子里的青年我没一个喜欢的，说不定哪一次我去参加斯塔克人‘火焰树下的舞会’，然后就和斯塔克人私奔了呢。”
“‘火焰树下的舞会’是什么？”
“斯塔克年轻人相互认识的节日。斯塔克不同部族之间的人互相不认识，所以有这么个传统给年轻人交流感情。他们的部落里也有不少古伦温人，我想我也可以去。”
她们这聊天谈得天昏地暗，直到子时快过土著少女实在太困先躺进了帐篷。宁月英还要守一个多时辰，云画的兴奋劲还没过，算算时辰，自觉地取出母亲特别调制的安神药丸，一颗能有两小时安睡，吞下一颗后好心把药罐交给宁月英，等她守完夜也能吃一颗。篝火旁_____各自等着未来的某个时辰。
“林行旭好像与你熟稔。”宁月英看着篝火，突然轻声道。
“哦，我们两家是旧识，我没跟你说过吗？”云画有点困了，想不起来。
月英凝噎，于是再次暗示：“你不是与虞堂风很谈得来？”
“是啊。”简短切题。
“那女孩喜欢虞堂风你不难过吗？”宁月英也开始直白了，云画的举动她完全无法理解。
云画奇道：“为什么要难过？虞堂风对她的眼嘛，有人喜欢多好啊。不过我之前都没往_____结婚上想过。虞堂风虽然和她也聊得来，但应该没有要结婚的意思。”
宁月英几次想说又说不出，犹犹豫豫了半天，直到云画终于感到睡意涌动，眼看也要去睡觉了，她这才问出口：“你喜欢林行旭吗？”他们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喜欢啊……额，不是那个喜欢。”
宁月英脸红道：“我问的就是‘那个喜欢’——你告诉我，……”
云画睡意昏沉，对着宁月英的脸看了又看，模模糊糊的。
“真的没有。”云画无语，拜托，怎么会是林行旭啊？
丑时快过半时霍禁出来换班，看见的是一个人对着篝火沉思的宁月英，秀美的脸颊被火焰照得异样的红。和她说话她反应地像害怕被人发现了一样，看清是自己之后才放下心来，微微躬身把官宦人家的礼都行了出来（修炼者不这样做），最后在自己淡淡的奇怪的目光中逃也似的躲进帐篷，严严实实地拉上布帘子。
霍禁觉得有点怪异——再加上晚上见识了土著女孩看着虞堂风时那火焰般炽热而直白的眼神，貌似这还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女生不是男生能懂的对象，就算是宁月英这样举止有度安安静静的女生也不是。
他熟练地拎出白银龙枪，按着惯常的顺序开始操练起来。但反正，他感觉，情况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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