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散训练场的灯光时，华耀才发现远处单杠下倚着个熟悉的身影。
张继科裹着黑色卫衣，手机屏幕的光映得他眉眼愈发柔和，听见脚步声后立刻起身，运动鞋踩过碎石发出沙沙声响。
他发梢还沾着水珠，显然刚结束训练不久，脖颈处的运动毛巾随意搭着，透出股随性的帅气。
"怎么不叫我？"华耀扯下扎头发的皮筋，被汗水黏住的碎发乱糟糟地垂在额前。
她伸手拍掉裤腿上沾着的马毛，忽然闻到对方身上飘来淡淡的香味，像是烤串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
张继科把保温杯塞进她怀里，温热的柠檬蜂蜜水隔着杯壁熨烫着手心："看你练得太入神，打扰你不合适？"
他故意拉长语调，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华耀这才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个保温袋，袋口露出半截烤红薯焦黑的外皮。
保温袋上还沾着几片落叶，显然他已经等了不短时间。
"说好的涮羊肉呢？"她晃了晃保温杯。
张继科弯腰拎起保温袋，红薯的甜香顿时漫开："先垫垫肚子，羊肉馆子这会儿人正多。"
说着掰开红薯，金黄的薯肉冒着热气，他小心地吹凉，递到她嘴边，"尝尝，我剥的。"
华耀咬了口软糯的红薯，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张继科已经蹲在地上，把保温袋里的铝箔餐盒挨个摆开：
凉拌黄瓜撒着白芝麻，糖蒜泡得透亮，还有用锡纸包着的糖炒栗子。
"怕你饿过了头，先吃点垫垫。"他边说边把栗子剥好，塞进她空着的手里。每颗栗子都剥得完整，看得出下了不少功夫。
铜锅涮肉馆的门帘掀开时，蒸腾的热气裹着麻酱香味扑面而来。
墙上贴着泛黄的海报，空气中浮动着食客们的谈笑声。
老板娘熟稔地招呼："继科来啦？老位置！"
八仙桌中央的紫铜锅咕嘟冒泡，清汤里浮着葱段姜片，炭火将锅底烧得滚沸。
张继科接过菜单，笔尖在精品肥牛和高钙羊肉处重重画圈，转头问她："要麻酱还是油碟？"
"麻酱！多放韭菜花和腐乳。"
华耀盯着邻桌端过的羊肉卷，红白相间的纹路美得像大理石。张继科往她碗里倒麻酱，又加了两大勺糖蒜汁："你上次说吃涮肉容易腻，酸甜口解腻。"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端来大盘手切羊肉，鲜红的肉片薄得透光，在铜锅上方轻轻一抖，瞬间染上诱人的粉白。
"先吃这个。"
张继科夹起最嫩的羊里脊，在锅里三起三落，裹满麻酱后吹凉喂到她嘴边。
华耀咬下去时，滚烫的肉汁混着芝麻香在口腔炸开，羊肉鲜嫩得几乎不用咀嚼，她慌忙接过筷子，夹了片胸口油放进他碗里："你也快吃，再煮老了！"
铜锅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照亮两人沾满麻酱的嘴角。
张继科突然伸手抹去她脸颊的酱汁，指腹的温度比铜锅还烫："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华耀低头搅动碗里的麻酱，看腐乳块在酱料里碎成星星点点，忽然想起白天训练时米娅也这样用鼻尖蹭她掌心的碎草。
"其实...今天可以不用来的。"
她戳着碗里的糖蒜，看淡粉色的汁水在麻酱里晕开。
训练时高强度的压力和疲惫突然涌上来，让她有些感慨。
张继科往她碗里添了勺酸菜，铜锅里的酸菜吸饱了羊肉的鲜味，酸脆爽口："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他夹起最后一片羊肉放进她碗里，自己却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这时，隔壁桌的小孩突然打翻了饮料，溅起的水花差点弄到他们桌上。
张继科眼疾手快地把华耀的碗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另一只手挡住飞溅的水珠。"小心。"他的语气里满是关切，仿佛这只是个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对了，"张继科一边涮着毛肚，一边说道，"我听说你这次开幕式设计里，米娅要踏着光影特效跑过'万里长城'？"
华耀眼睛一亮，疲惫瞬间消散："是啊！技术团队做了新的激光投射方案，能让米娅的影子和虚拟长城完美融合。不过..."她叹了口气，"米娅最近对光影有点敏感，训练时总有些紧张。"
张继科想了想，说："要不要试试用食物引导？就像训练小狗那样。我记得米娅最喜欢吃胡萝卜？"
"你怎么知道？"华耀惊讶地看着他。
"看你每次训练完都给它喂。"张继科耸耸肩，又给她夹了片冻豆腐，"冻豆腐吸满了汤汁最好吃了，尝尝。"
华耀咬了一口，滚烫的汁水在嘴里爆开，混合着麻酱的醇香，让人满足。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生病没胃口，妈妈也会煮软软的豆腐给她吃。
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许久未曾有过了。
已经离开英国这么久了吗？
"其实有时候真的挺累的，"华耀放下筷子，"要兼顾创意和技术，还要照顾米娅的状态。但看到一点点成型的方案，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张继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懂。就像打比赛，训练再苦，站上赛场的那一刻，就觉得什么都值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别硬撑，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结账时，老板娘笑着说："继科每次带朋友来都点这么多，真是客气。"
华耀这才发现，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而张继科自己其实没吃多少。
离开时街道已经空荡，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华耀摸着鼓起来的肚子直叹气："明天训练要被米娅嫌弃了。"
张继科突然把她围巾裹紧些，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不会的，米娅特别爱你这个主人，我看得出来。"
寒风卷着零星雪花落在他肩头。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张继科说起最近训练的事情，华耀则分享米娅的小脾气。
当走到宿舍楼下时，华耀突然说："谢谢你，今天真的很开心。"
张继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谢什么，快上去休息吧，明天...明天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带。"
华耀看着他，笑了："那就...豆浆油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张继科挥挥手，转身走进夜色中。
华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