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这是个难得的休息日。

马龙的白色小车却早早等着，车窗半降着，他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卫衣兜里还露出半截没喝完的矿泉水。

瓶身凝着的水珠在裤腿晕开深色痕迹。

"副驾有给你带的卡布奇诺。"他歪头帮忙开副驾车门，手腕上的护腕还沾着训练时的白灰，"特意放糖了。"

华耀刚把帆布包扔后座，脚下就踢到个鼓囊囊的编织袋，拉链缝里露出半截彩色毛线。"这是？"

华耀弯腰去看，马龙突然猫着腰猛地拽过包，棒球帽檐差点戳到她鼻尖。

"就...上次你说钥匙链太丑，随便织着玩的。"他把包往脚下踢了踢，发动车子时空调出风口的香片轻轻摇晃，是柑橘的味道，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把狭小的车厢填得满满当当。

他们沿着护城河漫无目的地晃悠。

路过老城区的糖画摊时，华耀盯着转盘上的龙形图案挪不开眼，帆布鞋尖无意识地蹭着青石板。

"老板，来两条龙！"马龙摸出皱巴巴的纸币，零钱袋里还掉出颗水果糖。

等糖画师傅舀起琥珀色的糖稀，他才压低声音嘟囔："一条给你，一条...给我。"

华耀咬着硬邦邦的糖龙，碎屑掉在裙摆上，看他举着手机给糖画拍照，镜头里却总悄悄带进来半张她的侧脸。

马龙拍完还飞速按灭屏幕，耳尖红得能滴血。

马龙把车拐进老巷。

这家西餐厅门头低调得很，就挂着块铜制门牌，推开雕花木门却别有洞天。

深褐色胡桃木餐桌铺着粗亚麻桌布，墙角的老式留声机正转着老唱片，烛台里的白蜡烛滋滋烧着，蜡泪顺着黄铜烛台蜿蜒而下。

"这家主厨据说以前在米其林干过。"马龙把烫金菜单推过来，自己却盯着华耀的眼睛。

"菲力配红酒酱？还是你试试肉眼？"华耀的指尖刚划过"香煎鹅肝"，他已经伸手招来服务员："七分熟，配菜换她爱吃的奶油芦笋，蘑菇汤不要黑胡椒，再要份草莓慕斯，对，新鲜草莓现打的那种。"

华耀挑挑眉，没想到马龙对她已经这么熟悉了。

餐前面包端上来时，华耀被烫得直吹气，舌尖都麻了。

马龙立刻把自己的冰水杯推过去，指尖擦过她手背时像触电般缩回去，耳尖通红地解释："我、我刚摸过冰块！"

等牛排上桌，滋滋作响的铁板腾起肉香，他切到一半突然愣住："完了，忘记问你要不要帮忙切。"

华耀看着他手忙脚乱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切成小块，刀叉碰撞的声音都透着紧张，连摆盘的西兰花都被戳得歪歪扭扭。

"尝尝看？"马龙用公筷夹起颤巍巍的牛排，悬在她餐盘上方半天不敢落。

华耀张嘴咬住的瞬间，他慌忙移开视线，咽了一口口水去喝红酒，却呛得直咳嗽。

奶油蘑菇汤喝到一半，华耀突然笑出声。

马龙嘴角沾了圈奶渍，像偷吃奶油的小猫。

她伸手去擦，他却条件反射往后躲，椅子在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惹得邻桌白发老夫妻都投来目光。

马龙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伸手去扶歪倒的椅子，金属椅脚又在地面刮出尖锐的颤音。

“别躲呀。”华耀被他慌张的模样逗得直笑，手肘撑着桌面倾身向前，烛火将她眼底的笑意染得暖融融的，“再躲奶油都要滴到领子里了。”

她指尖悬在他唇边半寸，看着他喉结紧张地滚动，突然想起训练时他手把手教她握拍的温度。

邻桌老太太轻轻碰了碰老伴，两人相视一笑，用口型说着“年轻真好”。

马龙顺着华耀的目光看过去，正巧对上老太太鼓励的眼神，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

他僵硬地挺直脊背，像个被点穴的机器人，任由她的指尖轻轻擦过自己嘴角。

“这下干净了。”华耀缩回手时，故意晃了晃沾着奶油的指尖。

马龙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在意识到自己动作太过唐突时已经来不及松开。

他盯着她指尖莹润的奶油，声音发紧：“我、我帮你擦。”说着扯过餐巾纸，却因为手抖把纸巾扯出了个大口子。

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

华耀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看着马龙笨拙地擦拭她的指尖，纸巾的纹路轻轻摩挲着皮肤。

他低垂着眼，认真的模样和赛场上挥拍时如出一辙。

“好了好了，再擦手要破皮了。”华耀轻轻抽回手，把发烫的指尖藏到桌下。

马龙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耳尖还在发烫，抓起水杯猛灌了一口，却因为太急呛得咳嗽起来。

邻桌传来老夫妻压抑的笑声，马龙慌乱中又打翻了盐罐，白色的盐粒洒在桌布上。

华耀忙不迭抽纸巾帮他收拾，两人的手在桌布上又不小心撞在一起。

甜品是焦糖布丁。

马龙用勺子敲开脆壳。

"咔嗒"一声，琥珀色的糖衣裂开细纹，露出底下颤巍巍的奶黄色布丁。

他突然顿住，把装着布丁的小瓷碗往华耀面前推了推："你先吃第一口。"

华耀挑眉："那我不客气啦"

她用勺子挖了一块，焦糖脆壳碎裂的声音混着香草香气在齿间散开。

"唔——"华耀眼睛亮起来，"甜度刚好！"

马龙盯着她嘴角沾到的一点焦糖，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腹几乎要碰到她的皮肤时又猛地缩回，抓起餐巾纸咳了两声："沾上了。"

华耀没戳破他的慌乱，歪头笑："要不要尝尝？"

不等他回答，已经舀起一勺布丁递到他嘴边。

马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手腕，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

他张嘴咬住布丁，温热的触感混着甜香在舌尖散开。

"怎么样？"华耀的声音带着笑意，"是不是超级好吃。"

马龙胡乱点头，低头猛挖布丁，却不小心挖得太用力，溅起的焦糖汁滴在华耀手背上。

"啊！"华耀轻呼一声。马龙条件反射地抓起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擦去糖渍。

意识到动作太过亲昵，他又要松手，却被华耀反手握住。

“我没事。”华耀看着他。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