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神，一群无所事事、拿人类取乐的“神”。
祂们缔造了这个世界，而后将其弃置不顾。祂们并非无处不在，只因发觉人类的生活太过单一无趣，每日宛如设定好的程序般行动，毫无新意。但祂们找到了好玩的事，只需找出些许与众不同之人，赐予他们名为“系统”之物，让他们通过系统去做神明想让他们做的、取悦神明之事，再借他们的眼睛观察这世界。待那些人类完成任务后，给予他们金钱、名利、爱情、亲情等好处。当“神”感到无趣时，那些曾被“神”选中的人便仿佛从未在这世界出现过。
不巧，程牧并非被“神”选中之人，却也可说尚未被“神”发现，这也算是与众不同之处。从表面看，他与那些“人类”并无二致。一样的无趣生活，一样的循规蹈矩。
男子坐在咖啡店内，身着常服，面前摆着一杯果茶，对面则是一杯普通咖啡。他悠然地玩着手机，等待相亲对象的到来。这幅模样，与周遭那些“人类”的行为截然不同。
不久，他等的人来了。那是个相貌平平的女生，并无出众之处，坐在程牧对面，脸上挂着标准却僵硬的笑容，开口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婷袁，24 岁，正在考研，因家里催得紧才来相亲。”这话不似“人类”所言，让程牧忆起曾思考过的问题：明明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情绪，却仿佛被人操纵般，僵硬又无情。与众不同，或是发现这个世界秘密的自己，究竟是这世界的 bug 还是别的什么。
她是被选中者。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很快被打消。
“我觉得你条件挺好，资料我也看过了。”
她抬眸看向程牧。
“所以我们……”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程牧颔首表示知晓，向对方展示手机壳上“爱不分性别”的字样，随后弯起双眸，开口补充道：
“我姓程，单字一个牧，25 岁，如你所见，我性别男。”
“取向男。”
程牧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人，此举不为其他，只是想瞧瞧她的反应罢了。风险颇大，自己或许也会进入“神”的视线范围，但又何妨呢？可惜的是，面前之人并无任何反应，眼眸平淡如水，只是过了许久，仿佛整个世界都卡顿了一般，她才终于缓过神来。
她答道：“那好，咖啡我会买单，毕竟是我点的。你的性格我挺感兴趣，或许也能交个朋友。”对此，他只是笑道：“辛苦，交个朋友也行。”
待人走后，程牧不禁哑然失笑。
能听到啊……大概是所谓“神”的目标吧。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嘴唇开开合合，无声念出几个字：
有缘再会。
桌上只剩程牧一人，他偏头看了窗外一眼，起身，正欲抬脚离开时，一位看似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拦住了他的去路。程牧微愣一下，抬眸对上那人的视线，开口道：“先生，你好，有什么事吗？”一瞬间，身上的活力仿佛被抽走，徒留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表情。这让那青年愣了一瞬，但不妨碍他接着情绪激动地说：“你也是选中者对吧！你知道怎么毁掉这个系统对吧！帮帮我！求你帮帮我！”青年说话声音很大，语气又十分急切，但周围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继续干着手中的活，甚至没有人朝这边看一眼。“先生，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事吗？”程牧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仿佛真的没有听见青年的话。“你怎么可能听不见！你一定知道的，求求你了，帮帮我，我还年轻，我才 22 岁，我不想死！我不能死！”说着，青年两只手按住程牧的肩膀，程牧掩去眼中的厌恶，继续说道：“先生，有事情吗，没事请不要打扰我。”青年语气中染上疯癫：“你故意的，你也是选中者！救我，救我！我还……”话未说完，喉头忽地冒血，接着眼球充血，浑身血管一个个爆裂开来，以一种惨不忍睹的样子死在了程牧面前。血腥气瞬间涌入鼻腔，眼前刚刚还鲜活的人成了一滩烂泥血水。
……好脏。
如此想着，一些血液飞溅到了他的脸上。只见周围的人停止了动作，仿佛时间被人为停止。那个青年的尸体化为粒子消失，连同身上沾染的血迹，那个狰狞的尸体消失时，周围又恢复了正常，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瞬的事。
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他如此麻痹着自己。曾经，他也错愕，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他慌张、惊恐、害怕，他四处询问周围的人是否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得到的答复都是：你在说什么？就那一次，他差点被“神”发现。
很快，就把他忘记吧，将他从脑子里抹去，从未见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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