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烛火在神龛前摇曳,将斑驳的墙壁染成一片昏黄。数十块乌木牌位整齐排列,在跳动的火光中投下细长的阴影,仿佛无数沉默的亡魂在低语。
"黎殇,此去若无机缘,便是永别。"白发苍苍的长老声音沙哑,浑浊的眼眸里沉淀着百年沧桑,"或平安顺遂,或九死一生......望你谨记家训,莫负血脉传承。"
黑发棕瞳的少女黎殇站在阶前,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她清澈的眸子像山涧清泉,映得满室烛光都温柔了几分。
"嗯,当然。"她脆生生地应着,声音里带着少女特有的轻快,仿佛只是在讨论明日去后山摘野果般轻松。
这态度却让长老眉头紧锁。关乎生死的大事,在少女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不够稳重,不够谨慎。
"我哥都放我来了,长老你又何必忧心?"黎殇歪着头,马尾辫随着动作在空中划出俏皮的弧度,"你不信我,总该信我哥吧?"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走向神龛中央那个空白的牌位。指尖触及冰凉木纹的刹那,原本雀跃的声音突然染上一丝怅惘。
游子远行,岂能无愁?只是她从未真正拥有过自由,此刻反而对家族之外的世界充满向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从记事起,她就在家族学堂习文练武,日复一日的严格训练让每个日子都像复制粘贴般单调。师长们总说,她终将离开家族,去往一个没有亲人、无法联络的陌生世界,只能独自求生。
"那便,祝你一帆风顺。"时辰已至,长老最终只是叹息着挥了挥手。
当指尖传来传送阵启动的灼热感时,黎殇终于收敛了玩笑神色。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她正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黎殇瞪大眼睛,喉咙发紧。这是太空?可为什么还能呼吸?
离别的愁绪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像搁浅的鱼般扑腾着四肢,右手本能地握住剑柄——尽管这里显然不需要任何武器。
"跟我来。"
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黎殇循声望去,只见一团黑绿交错的"人形生物"正朝她飘来。待看清那团移动的物体,她差点惊叫出声——那竟是个浑身长毛的野人!
"哎哎哎!你别过来!物种...呸,人种不同要保持距离!"她语无伦次地后退,手脚并用地划拉着空气,结果连一米都没挪动。
后颈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扣住。"那啥...我的肉不好吃..."黎殇浑身僵直,声音发颤。听说蛮荒时代还有食人部落......虽然眼前这家伙看起来不太像会做饭的样子。
"......你清醒点。"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奈。
当黎殇终于敢回头时,发现这"野人"虽然毛发杂乱,衣服破旧(或者说根本就是块遮羞布),但身上并没有传说中的血腥味。只是腰间那一圈诡异的疤痕,让她忍不住浮想联翩。
"我叫时透无一郎。"野人——现在应该叫时透无一郎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啊,我叫黎殇。"她左顾右盼,完全迷失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没有参照物,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家族从未教过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黎殇干脆放弃思考,决定躺平摆烂。她上下打量着救命恩人:没有杀气,看起来无害。十六七岁的样子,比她高半个头...
"你在看什么?"时透问道。
"这里是哪里啊?"黎殇反问,反正她也答不上来。
"我也不知道。"时透总算松了口气,能遇到个思维正常的人类真好,"我在这里待了七八年,感觉不到饥饿。"
"七...八年?!"黎殇瞪圆眼睛,"你确定不是七八天?"
时透点点头,乱发间露出的眼睛平静无波:"头发都长这么长了。"说着晃了晃能绕脖子一圈的长发。
"我应该是死后直接来的这里,你呢?"他问。
"自主穿越。"黎殇眼前一黑。完蛋,这下真要完犊子了。
"穿越?"
看时透一脸茫然,黎殇只得手舞足蹈地解释:"就是从一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显然这家伙不是现代人,"但现在好像出问题了。"
她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可能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说着指挥时透带着她沿着墙壁走动,"既然我能穿过来,说不定裂缝还没合上。"
"我去过很多次了。"时透语气平静,显然已经尝试过所有方法。
"去你找到我的地方试试!"黎殇急切地说。既然能来,就一定能回去——她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