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里的药渣刚捞出来,走廊里就传来金属靴跟敲击地面的声响。散兵站在门口,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显然是刚从冰之女皇的传令官那里回来。他没看我,径直走到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莫离的脸颊——她今天睡得格外沉,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会议推迟到子时。”
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掖被角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我去去就回。”
莫离的眼睫颤了颤,没醒。我捧着刚温好的药碗站在一旁,看见他转身时,袖口滑落的手背上,有道新鲜的划痕——是刚才捏碎传令官送来的鎏金请柬时,被碎瓷片划的。
“看好她。”
他临出门前又回头,鸢色瞳孔在冰灯映照下泛着冷光。
“别让任何人进来。”
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脑内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眼前毫无预兆地炸开一片猩红,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耳膜:
【警告:目标莫离生命体征急速衰减,倒计时15分钟。】
红色的全息屏幕悬浮在半空,跳动的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我踉跄着后退,药碗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满靴面——那是我守了个通宵才熬出的凝神汤,莫离昨晚还笑着说,闻着比之前的苦药香些。
【攻略者编号739,现在发布最终任务。】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莫离死亡瞬间,将自动发放灵魂移植药剂。使用异世锚点功能,强制接管其身体后,需在7年内获得散兵100%好感度。任务成功即可解锁回家通道,失败则灵魂湮灭。】
“什么?”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们早就知道她会死?所谓的攻略任务,从一开始就是让我取而代之?”
【检测到攻略者情绪波动异常,提醒:拒绝任务将触发惩罚机制。】
屏幕上突然弹出我家的照片——阳台上晒着我临走前洗的床单,妈妈种的月季正爬满栏杆。系统像是在嘲笑我的挣扎。
【完成任务,就能回去吃你妈妈做的糖醋排骨了。】
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疼得喘不过气。我看向床上的莫离,她眉头蹙着,像是在做噩梦,手却无意识地往旁边抓——那里是散兵平时坐的位置。这三天里,我看着散兵为她红了眼眶,看着他笨拙地学熬药,看着他把冰之女皇的密令扔在地上时,眼里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声。
他们之间的羁绊,是我这个外来者,用一副偷来的躯壳就能替代的吗?
【倒计时10分钟。】
“滚。”
我咬着牙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不换,大不了……不回家了。”
【警告:剩余7分钟。检测到莫离脑电波异常活跃,疑似回光返照。】
话音刚落,莫离突然睁开了眼。她的眼神清明得吓人,直直地看向我,嘴唇翕动着,像是有话要说。我扑到床边,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系统……是不是……找你了?”
我浑身一僵,她怎么会知道?在脑袋突然闪过系统之前跟我说的一句话。
莫离好像也是异世之人…提瓦特也没有她的命座,也没有他的信息。
“阿散……以前总说……我身上有光……”
她笑了笑,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其实那是……异世的气息啊……你和我一样……都不是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