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温水里，混沌中带着一丝黏腻的滞涩。窗外的天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进来。
我动了动手指，被褥的触感细腻却冰凉，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霜。就在这时，那道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准时在脑海里响起，比闹钟还要精准。
【宿主苏醒，检测到当前世界稳定度78%，发放特殊道具——异梦溶媒x1。】
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我摊开手，一枚半透明的晶体静静躺在掌心，内部流转着细碎的银光，仿佛盛着一捧被揉碎的星子。
【异梦溶媒：可读取指定攻略者残留的意识碎片，解析其任务过程及心理活动，宿主吸收内容后可获得1000-5000不等的积分奖励，具体数值取决于信息价值。】
系统的声音刚落，我下意识地侧过头。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被子塌陷成一个浅浅的窝，摸上去早已没了丝毫温度。昨夜残留的、属于散兵的气息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有人在这张床上躺过。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掌心的异梦溶媒。晶体表面的粉光忽然变得剧烈起来，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注意力，开始微微发烫。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
【是否立即读取异梦溶媒内容？警告：部分信息可能引发强烈情绪波动，请宿主做好心理准备。】
“读取。”
我低声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下一秒，掌心的晶体骤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涌入我的眉心。剧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晃动的视野，像是隔着一层水汽在看世界。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却又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
“系统，散兵今天又把我送的点心扔了……他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攻略目标散兵，当前好感度-15，厌恶值40，建议宿主减少主动接触，避免触发其防御机制。】
这是属于莫离的系统音，和我的系统音色相似，却多了一丝机械的冷硬。
画面开始清晰起来。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和室，纸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一个穿着浅粉色稻妻服饰的少女正蹲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漆盒，盒里的糕点还冒着热气。不远处的樱花树下，紫发少年背对着她站着，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
“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吧。”
莫离小声对自己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漆盒的边缘，
“你看，他昨天虽然把我递的茶打翻了，但眼神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冷了……”
视野突然切换，像是快进的电影。我看到莫离在雨夜撑着伞等在散兵常去的悬崖边，看到她偷偷在他的书案上放治疗外伤的药膏，看到她向其他人口中那里得知散兵的生日，在他生日那天，赠与与他相同样貌的布偶娃娃……每一次靠近都伴随着冷遇和排斥，好感度在-10到-5之间反复横跳，像是卡在泥沼里的石子，怎么也挪不动。
【警告：宿主对攻略目标的关注已超出任务范畴，情感投入指数23%，请立即调整状态。】
莫离的声音带着委屈：“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你看他总是一个人，明明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攻略目标为非人生物，无共情价值，宿主需明确任务优先级：获取其信任，找不到好感度。完成任务后脱离世界。】
画面再次跳转，这次的场景是在冬夜的壁炉前。莫离发着高烧，意识模糊地靠在沙发上，平日里散兵锐利的眼神变得涣散，散兵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说，他以前是不是也受过很多苦啊？”
莫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照顾我的方式那么熟练？”
【检测到宿主情感投入指数58%，已接近危险阈值，请宿主立刻停止无关联想！】
等莫离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才发现散兵一整晚都坐在她床边，这会儿他手靠着床，撑着下巴闭目养神，莫离凑近看了看，散兵的睫毛忽然颤了颤，莫离吓得立刻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可他并没有醒，只是蹙着眉，发出一声极轻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莫离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就在这时，散兵的好感度面板突然跳了出来，上面的数字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动了，从-3猛地跳到了0。
莫离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眼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他、他好感度涨了！系统你看到了吗？涨了！”
【……检测到攻略目标好感度0，无特殊奖励。提醒宿主：单次好感度波动不代表趋势，请勿过度兴奋。】
可莫离已经听不进系统的话了。她看着散兵安静的睡颜，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里的光芒亮得惊人。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里翻涌的情绪——不是完成任务的喜悦，而是一种更纯粹的、带着甜味的悸动，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上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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