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望着掌心那朵沾着晨露的纳犹花,紫蓝花瓣轻颤,像他眸中藏着的幽光在晃。他垂眸的瞬间,睫毛投下的阴影,让他平日里不羁的锋芒,多了几分隐晦的柔和。
“呵,花和眼睛……”他低笑,声音仍带着砂纸打磨后的粗粝,却慢慢抬手,把花别在领口。花瓣挨着他颈侧,晨露的凉意渗进肌肤,他却没躲,就这么斜倚着墙,目光定在我脸上,似要把我瞧个通透。
我被他看得心慌,又强装镇定别过脸,指尖摩挲着水壶边缘。“你袖口的划痕……”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声音发颤,像晨风中摇晃的纳犹花枝。
散兵顺着我的视线瞥向袖口,无所谓地甩了甩袖子:“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麻烦。”他说这话时,吊儿郎当的劲儿又冒出来,可我却从他微抿的唇线里,瞧出一丝不愿说的疲惫。
黎明光渐渐漫进廊下,给散兵的身影镀了层薄金。他终于直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斗笠上的流苏轻晃,扫过空气里的浮尘。我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廊柱上,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他的靠近,还是他领口那朵纳犹花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香。
“茶泡饭……”这次声音里的哑意淡了些,却多了几分执拗。
“到底加不加酸梅?”
“加,我不是…”话没说完,他突然伸手,指尖擦过我脸颊,把一缕乱发别到耳后。
这动作太突然,我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忘了。散兵却像没事人一样,退后两步,倚回墙根,笑着说:
“你刚才浇花的样子,倒像个固执的笨蛋。明知道纳犹花沾了晨露,偏要再浇一遍。”
我恼他这话,却又无法反驳,没办法,莫离生前就是这样子的,只能气呼呼道:“我乐意,就像你明明可以好好休息,却总把自己折腾得满身伤!”
这话一出口,廊下瞬间静了,只有晨风卷着纳犹花的香,轻轻拍在我们之间。
散兵的笑敛了,眸中幽紫暗了暗,像是被夜色笼罩的深海。他沉默地望着远方,远处的天际线正被朝阳染成暖红,可他的世界,好像还沉在昨夜的暗涌里。我后悔自己说得太急,刚要开口道歉,他却突然说:
“你以为我愿意?这世上,总有许多身不由己。”
他这话里的沧桑,比他袖口的划痕更让我心疼。我上前一步,握住他别着纳犹花的那只手,花瓣上的晨露早被体温焐热,顺着我们相握的指缝,悄悄滑落。
“可你还有我,还有这纳犹花,还有……”
我想说还有许多温暖的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矫情。
散兵却笑了,这次的笑不同以往,没有吊儿郎当,没有放荡不羁,像是晨露穿透乌云,落在纳犹花瓣上的清澈。他反握住我的手,力度不大,却让我实实在在感受到他的温度:“花会谢,可你……”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你不一样。”
我仰头看他,朝阳从他身后涌来,给他周身镶了圈金边,他领口的纳犹花瓣上,晨露折射出七彩的虹,就像他眸中藏着的、我从未真正读懂的光。
“我去做茶泡饭了。”
他突然开口,松开我的手,又恢复了那副不羁的模样,可耳尖的微红,却出卖了他。我红着脸转身,脚步轻快地往厨房走,心里想着,不管这世界有多少身不由己,至少此刻,纳犹花在开,他在身旁,晨露未散,朝阳正好。
我看着窗外,散兵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倚着门框看我。他领口的纳犹花还在,花瓣上的晨露没了,可花的香,却融进了这烟火缭绕的小空间。
“饭做好了?”
散兵没答话,慢悠悠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肩头。我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冲破枷锁。
“你……”我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这亲昵。
“别动。”
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背后传来,带着纳犹花的香和他独有的温度。
“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那一刻,厨房的烟火气,他怀抱没有温度,是人偶又怎样,没有心又怎样,在系统的控制下,那偏执不该有的感情,数值正在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