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昊打盹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冷静的注视黄明希。
黄明希莫名打了个寒战,捏紧了怀里的西装外套,磕绊了一会还是选择继续往下说。 “这件外套其实就是丞丞他……”
“黄明希。” 黄明昊的声音已经冷到极致,呵出的气都像二月寒冰。他抖了抖眉峰上的雪,看黄明希的眼神像雪山底下不起眼的野草。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我可从来没信过外面的那些屁话。” 这不是黄明昊撑面子讲出的场面话,事实就是如此,范丞丞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绝对不会做黄明希脑子里幻想的恶心事。
大概是没料到黄明昊真的动了怒气,黄明希呆坐在原地,随后又反应过来结巴地说对不起。 “你是该说对不起,你知道我昨天去干嘛了吗,浪费了宝贵的休息时间和范丞丞提着东西去给人家赔礼。你以为你是谁?” 黄明昊顿了顿,冷笑一声像在讥讽黄明希就像在讥讽自己。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有把你当弟弟对待的想法,只是没料到你不仅笨,还是个不知餍足的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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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和范丞丞再见面是军校的一百五十周年校庆,院长给主任打了几通电话催促,他才有幸被从急诊室里拉出来。
“黄明昊?” 虽然黄明昊早就闻到了雪松味,但是亲眼确认的时候还是感叹院长的良苦用心。
两人自上次闹了点不愉快到现在还有点别扭,范丞丞向来大条不喜欢记这些小吵小闹,但尴尬的气氛还是让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主动开口找了话题。
“你为什么去学医啊,我记得你高中很不喜欢生物来着。” 黄明昊低着头,就在范丞丞以为黄明昊是真不打算理他的时候,小孩突然神秘的凑过来眨眼,压低了声音像要说什么机密。 “你猜呀。”
“………” 黄明昊看范丞丞无语的样子突然笑起来,细软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一两秒种后又换了副认真的神色。
“这是个秘密,不过你要是能猜到,我就告诉你另外一个除了你别人都知道的秘密。”
“我欠的人情太多,目前能给这个笨蛋小孩的,只有这么点儿了。” 大红色的帷幕起起落落,包裹着热情的春夏和忍厉的秋冬,几经翻修的礼堂依然沉淀着岁月的印记洗礼,把无数人的青春和荣耀在此珍藏。
今天这里依然有成千上万的少年在欢呼和鼓掌,唤起一天明月,吹去冰雪照亮前方。他们依然会取得辉煌,手里奖杯铜色的光晕冲破黎明的昏暗,奔涌的鲜血直赴逐渐暗沉的幕布,一代代薪火相传,一代代前继后往。
老院长年迈的声音在麦克风里依旧透着威严,数十年的枪林弹雨逐渐挫去少年的锐气,时间等价交换赋予他沉稳和慈祥,这种和蔼在看到范丞丞和黄明昊两人低头讲小话时更甚。
他没带过黄家的那个少爷,只有范丞丞是在他手里磨过来的。他对那个小孩有点印象,只因为军医院的院长以前老在他跟前炫耀自己手底下又有个多厉害的学生,不比他手里的范丞丞差。
他一个粗人,对富家子弟的生活不全然了解,什么商业联姻啊,家族责任啊,只晓得那么骄傲的两个人,若真是委屈,哪肯求全。
范丞丞第一次出大任务时受了重伤,老院长平时嘴上不饶人但对优秀的人才也是心疼的不行,趁第二天清晨空闲的时候赶到医院去看看情况怎么样。监护室的把手拧开,他第一次见到了老李头的得意门生。
小孩大概被他惊醒,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还在发懵,眼下的乌青和乱糟糟的头发哪还有平日老李头嘴里半分朝气,缓了好一会,才呆呆的朝院长行了个还算规范的礼。
“情况怎么样。”
“度过了危险期,算稳定下来了。” 黄明昊已然清醒,恢复了往日脸上一副挂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只是没藏好身侧的手还紧紧抓着皱巴巴的白大褂,明明受伤的不是自己,宣告结果时的语气却带上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当了这么多年的司令练出的眼力劲儿还是一下看穿黄明昊的疲惫不堪,泛红的眼尾也不知道是熬的还是偷偷埋起来哭了一场,黄明昊没待多久就被催着去看别的病人了,老院长打量了一会被照顾妥帖到手术后连嘴唇都不泛干的范丞丞,笑着摇了摇头。
范丞丞这个信息素和本人一样刺头儿的臭小子啊,一身的骄矜傲骨,却也有这样的好福气。
老院长干笑了两声,低声和随行的人开玩笑:“那个老李头天天在我面前炫耀的白菜,还不是被我养的猪给拱了。”
还放在家里套着戒指养着,真是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