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点在他伤口旁边完好肌肤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激起轻颤。
“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一旦乱动,真气错乱,药力攻心,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话落,冰冷的银针,刺入穴位。
肖珏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灼热感,从后心瞬间炸开,沿着他的经脉冲向四肢百骸!
他额上青筋暴起,双拳死死攥住身下的软枕。
“守住心神!”
宋陶陶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冰锥,刺入他混乱的意识。
“不要被疼痛支配!内视丹田,想一些能让你坚持下去的事情!”
坚持下去的事情?
肖珏的眼前,出现一片血红。
鸣水之战的惨烈,三万肖家军的冤魂,父亲临死前不甘的眼神。
无数的画面,交织成一张仇恨的大网,将他死死包裹。
这股恨意太过强烈,引得药力更加狂暴!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经络暴突,看起来异常骇人。
“肖珏!”
宋陶陶急了,她将那碗滚烫的药泥,狠狠地按在了他背后的伤口上!
“滋啦!”
像是烙铁烫上了生肉,焦糊的气味混合着浓烈的药香弥漫开来。
“啊!”
饶是肖珏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想要挣扎,想要逃离这无边的炼狱。
“不准动!”
宋陶陶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的背上。
她另一只手飞速下针,一连七八根银针,将他周身几处大穴牢牢封住。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声音里更是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焦急。
“想点别的!想点开心的事!”
“想想你那个蠢外甥!想想他喊我舅妈的样子!”
舅妈……
程鲤素那张痛不欲生的脸,在肖珏混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说来也怪,那股狂躁的恨意,竟真的被这荒唐的念头冲淡了几分。
他紧接着,又想起了更多。
想起这个女人第一次抓着他的手,说他手上有剧毒。
想起她硬着头皮,唤他珏哥哥。
想起她在浴桶里被他撞破后,面不改色地触摸他的喉结。
想起她拿着一根淬了毒的银针,笑吟吟地恐吓程鲤素。
荒唐,胡闹,胆大包天……
可偏偏是这些荒唐的画面,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头顶的弹幕,也从一片混乱的【杀……恨……痛……】
逐渐变成了:
【王霸之气……】
【珏哥哥……】
【蘑菇……】
【这个疯女人……】
宋陶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松了口气,知道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宋陶陶猛地拔出所有银针!
一股黑紫色的毒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发出一阵腐蚀的声音。
成功了!
宋陶陶浑身一软,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而肖珏,在毒血离体的那一刻,也终于撑到了极限。
他紧绷的身体彻底松懈下来,直直地从榻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