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海面染成破碎的橘子汽水,咸湿的风吹着头发,黏腻地贴在脸上。
悠悠坐在海边的长椅上,抱着膝盖,缩成很小的一团。
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脑子里只剩下那几个字。
一号诱饵。
损耗品。
原来在他那里,自己连名字都没有,只是个随时可以报废的物件。
她以为自己能潇洒地钱货两讫,后会无期。
可心脏的位置,现在空得像个黑洞,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灼痛。
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踩在沙滩上,沙沙作响。
那节奏,她熟悉到骨子里。
悠悠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回头。
胡枫就站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休闲裤,满身风尘。
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眼下的乌青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那双总是闪着精光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红血丝。
他的左手手背随意缠着一圈纱布,上面还渗着暗红的血。
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锁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身影重新钉回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许逃离。
悠悠的心脏狠狠一抽。
随即,滔天的恨意和委屈涌了上来。
“怎么?”
她站起身,声音沙哑,却淬着冰冷的嘲讽。
“诱饵跑了,胡先生是亲自来抓我回去,好让你的计划万无一失吗?”
胡枫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你别过来!”
悠悠尖叫一声,随手抓起一把沙子,狠狠朝他脸上扬去。
胡枫没有躲。
沙砾打在他的脸上,有些甚至飞进了眼睛里。
他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
“你还想怎么样?!”
悠悠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钱我已经取了,就当是我的演出费!”
“我演得不好吗?不够投入吗?还是胡先生觉得,我这个损耗品,不值这个价?”
损耗品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狠狠扎进胡枫的耳朵里。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有些事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胡枫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从怀里掏出那份冰冷,条款详细到令人发指的雇佣合约。
在悠悠警惕又充满恨意的注视下,他双手捏住合约的两端。
然后,狠狠一撕。
刺啦——
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下。
两下。
白色的纸屑,被海风卷起,纷纷扬扬,落进无边无际的海里,消失不见。
悠悠呆呆地看着那些被大海吞没的纸片,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胡枫,在撕完那份合同后,不顾一切地大步上前,张开手臂,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他抱得那么紧,勒得她骨头生疼,他贴着她的耳朵,颤抖的说。
“现在,合约没了。”
“我们谈谈真的。”
悠悠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叠厚厚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两本全新的护照,几张陌生的身份证件,还有两张飞往南半球某个小岛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