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试图抽回自己的袖子。
可那只小手却攥得死紧。
“不放！不放！就不放！”
宋明珠仰起绯红的小脸，借着胆子，开始了她压抑已久的倾诉。
“公子，我跟你说，你真的……特别厉害！你就是我的偶像！”
“上次在沧州，就凭三个深浅不一的脚印，你就断定盐帮的内鬼，是他们二当家的小舅子！我当时就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
柳随风迅速扫视四周。
一望无际的桃花林，除了他们二人，再无活物。
幻术，又或者，是致幻的药物。
“还有还有，你穿青色衣服最好看，真的！比帮主那身金光闪闪的袍子好看一百倍！”
“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你走路的时候，袖子带起的风都比别人的香！”
柳随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
“红凤凰。”
他加重了语气，试图用代号唤回她的身份认知。
“你清醒一点。”
“我清醒得很！”
宋明珠不但没停，反而更来劲了。
声音里还带上了浓浓的委屈。
“公子，你为什么对谁都客客气气，笑起来跟春风似的，唯独对我这么凶？”
“每次任务，你的眼睛就跟长在我身上一样，我稍微出点差错，你就要罚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哪天冲动丢了性命，可你能不能，也对我笑一笑啊？”
她说着说着，鼻头一酸，眼眶迅速泛红。
“我知道我笨，脑子没你转得快，还总是冲动……”
柳随风看着她迅速泛红的眼眶，心口莫名紧了一下。
想开口训斥，却发现那些严厉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宋明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献宝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猛地塞进他手里。
“喏，这个，我就想送给你了。”
柳随风垂眸。
手心里，是一个蓝色的平安符。
针脚歪歪扭扭，里面的填充物塞得鼓鼓囊囊。
笨拙得有些可笑。
“我自己做的，不好看，你不要嫌弃。”
宋明珠的声音低了下去。
“每次你一个人出去执行任务，我就整晚整晚睡不着。帮里的人都说你算无遗策，肯定没事。可我就是怕，怕得心慌。”
“我就只能给你绣这个，求菩萨保佑你。我绣过好多个，这个，是最好看的一个了……”
柳随风闻言，指尖下意识收拢。
他捏着那个粗糙的平安符，指腹能清晰地描摹出每一道歪扭的针脚。
这东西，毫无价值。
却又重得让他指骨发僵。
他见过无数奇珍异宝，收过无数城府深沉的投名状。
所有的一切，都能被他纳入算计，明码标价。
唯独这个东西。
笨拙，丑陋。
却盛满了毫无保留的赤诚。
是他所有谋算之外的变数。
柳随风呆愣的瞬间，宋明珠猛地踮起脚，凑到他耳边。
温热的呼息，扫过他的耳廓。
“公子，我心悦你。”
“不是敬仰。”
“是……是女子对男子的那种爱慕。”
柳随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脑中所有关于未来的推演，所有对人心的算计，瞬间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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