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李莲花转过头，就看见苏小慵趴在床沿，睡得正熟。
她的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
十指相扣。
记忆如流水般将他淹没。
从那个他因为一箱醉仙草毒发，到他醒来后掐住方多病的脖子，再到他像个傻子一样守在苏小慵门外……
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得让他头皮发麻。
他竟然还抢了她的糖葫芦。
还因为方多病被夸奖而处处找茬。
……
李莲花闭上眼，好丢人，不如死了算了。
他尝试着，把自己的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
才动了一下。
苏小慵就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苏小慵看着他，那双眼睛，不再是前几日少年人的清澈与戒备，而是她所熟悉的，一片深不见底的慵懒，平和。
还藏着几分，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李莲花？”她试探着开口。
李莲花看着她，视线落到她干裂的唇瓣。
上面还残留着药汁干涸后的暗色痕迹。
他记得。
她为了让他喝药，自己先尝了一口。
那碗药有多霸道，他自己亲身体验过。
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烧。
而她就那么喝了下去。
为了他这个……累赘。
“你醒了！”
房门被人推开，方多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还认得我吗？我是谁？”他连珠炮似的问道。
李莲花他瞥了方多病一眼，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天天嚷嚷着要当神探，结果连鸡梦游都搞不定的方家大少爷吗？”
这语气，这调调，是那个熟悉的李莲花没错了！
方多病大喜过望，一拍大腿：“太好了！你好了！你终于变回来了！”
他高兴地冲到床边，还想拍拍李莲花的肩膀，却被后者一个眼神制止。
李莲花慢吞吞地坐起身，动作间牵动了身体里残存的痛楚，让他闷哼了一声。
苏小慵立刻上前扶住他。
“别乱动，你才刚好。”
李莲花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迅速移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我饿了。”他开口。
方多病还在兴奋头上：“苏姑娘，他好了！这药真管用！我去告诉笛飞声！”
他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小慵扶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
“真的……都想起来了？”她还是有些不确定。
李莲花清了清嗓子，避重就轻地回答：“想起了某些不怎么光彩的往事。”
他的视线飘忽，就是不肯看她。
苏小慵笑了。
这副模样，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嘴硬心软的李莲花。
“我去给你拿吃的。”她松开手，转身走向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李莲花靠在床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太丢人了。
他李相夷一世英名，如今全毁了。
等会儿怎么面对她？
说“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顺便忘了我之前那些蠢事”？
他做不到。
*
饭桌上，气氛微妙。
苏小慵端来了一碗瘦肉粥，还有几样小菜。
李莲花埋头喝粥，一言不发。
方多病和笛飞声坐在对面，一个满脸写着快看好戏，另一个面无表情，但目光也时不时地往李莲花身上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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